为应对国际形势和“牵越支柬”斗争的需要,自卫还击战后我11军在“随时准备再战”的同时,防卫任务己涵盖了河口以西及金平、思茅、版纳和滇西的边疆防卫和反击作战任务。1981年初又承担了“准备拔点”的作战任务,“随时准备打仗”不只是口号而是要脚踏实地的行动。部队战备训练任务繁重,防卫作战演习不断,主要军事指挥员赴边境地区战场勘察、战役集训、边疆预设防卫作战方案设定等都在加紧进行中。
1981年四、五月间,时任军长王争,副军长李金桥,参谋长张秀明,后勤部长董加禄等率司令部和后勤部有关处长到中缅、中老边境地区勘察。经临沧首长们沿边疆公路进入西盟、
勐连踏勘、再到勐海33师99团,接触到时任团长的舒玉泰和作训股长赵宗歧。1968年入伍的舒玉泰,在对越还击战时任营长,所属7连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连”称号。时为团侦察参谋的赵宗歧则在自卫反击战前的1月31日,率侦察排在金平“老口岸”伏击战斗中俘敌一名、毙敌两名,缴获冲锋枪3支。实战最能显现军人素质!俩人无论年轻、还是战斗经历都引人关注,战后很快提拔起来并都曾入军校深造。我“解放军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后赵宗歧随即也去该校学习,是我同校不同届的校友呢。
到西双版纳东南端的勐腊县边境勘察,该县东南与老挝接壤,西同缅甸隔江相望,可谓“一县连三国”。磨憨是勐腊尚勇乡南端与老挝接壤的边境村寨,近临国内公路出入老挝的“零公里”处。此时两国均还未设通商口岸,但有边防检查站行使着检查过往边民事务。从磨憨直通老挝首都万象的公路由我国援建。
当年我工程机械兵“第5支队”在基本完成“援越抗美”任务后,又挥师过来执行“援老抗美”筑路任务。约在1968年中期就不断有5支队的工程机械和车队陆续开往老挝,他们支队的指挥部及主要基地就曾设在尚勇和苗寨。当时我所在小勐养的部队营区和“兵站”都是援老部队的食宿之地。我还曾去看望过途经兵站的老乡战友呢,对他们能出国去支援世界革命十分眼红!他们见我穿缀红领章、帽徽的现役军装也很眼热!说在5支队当几年兵也穿不上正规军装,只能穿象征“出国部队”的灰色衣服(5支队着装)而向我索要领章帽徽作纪念。可惜我们那时一人也只发一付领章帽徽,没有多余相赠而抱歉。
随即我所在部队和高射炮兵第15和65师也陆续开赴援老抗美战场,着黄色老挝人民军服装,为筑路部队担负对地和对空警戒。1969年底32师组建后,从1970至1974年又有边防3团(后为95团)、96团和军所属部队的高炮、高机分队都相继在老挝担负过地空警戒任务,还曾击落、击伤美军机多架。期间,王云瑞副军长曾负责组织并往返至磨憨送迎出国参战部队。军炮兵处丁国才副处长与作训处参谋罗援等组成的“工作组”,还曾随高炮部队赴老挝执行过援老抗美作战任务。
但由于老挝当时各行政阶层还受“越南顾问”干预,与我接触时只要有越南顾问在场就十分拘谨,反之则友好健谈。联想到当年援老抗美期间无论是我筑路工程部队,还是地、空警戒部队均与越南住老挝顾问有过难缠的交往与纠结。八十年代了依然如故?越南对老挝控制时日之长,干预之深可见一斑!也不难理解越当局欲壑难填的扩张野心,在柬埔寨和东南亚已彰显得淋漓尽致。我加强这个方向的国防建设和防御准备也势在必行!也是此行“边境勘察”防患于未然的目的所在。
从高地下来与界碑留影后,我们去左侧十米外林中看清朝时期的界碑。高出地面不到半米、长满苔藓的条石上刻有“大清国”、“大法国”(老挝时为法国殖民地)汉字楷书。还能见到清朝时期的国界碑让我们惊喜!至少历经百年之久吧,如今仍在边关见证着祖国疆域永固,百姓安宁,心中军人神圣责任之感油然而生!
勐捧乡三岔河和勐润边境紧邻老挝和缅甸,为“鸡鸣三国”的交界地区。我们沿乡村路来到岔河边境丫口准备上右前方的山丘勘察,远远就听到荆棘丛林中有野鸡鸣叫,我们尽量屏声静气行走也不时惊动野鸡群群飞鸣。待到山上周围野鸡依然啼叫不息注意力均被吸引,我用卵石向有叫声棘丛投去,立即就有野鸡惊飞起来!有人如法投向不同方向石块均有野鸡惊飞。副军长感叹道“这里怎么这么多野鸡?飞起来的都有几十只了”。参谋长说“飞起来的野鸡用竹竿都打得着”。军长也戏谑地说“好热闹哟,我们简直像是到了野鸡养殖场”!首长们这番即兴直白既是对其情其景的感叹,也是对中老祥和边境与生态环境的肯定。
再往勐腊西北方向的关累,当面是邻国缅甸。虽越南当局对缅甸也有所染指,但与我接壤的缅北地区多为民族武装割据,且与我友好交往源远流长,缅政府历来难以管控往往听之任之。不过毕竟地处三国交界要冲,且关累、岔河及勐棒地势平缓,难以形成防卫屏障,进则可直逼我纵深,如此要地难免不被张牙舞爪企图扩张的野心者利用,需有设防预案以备不测。一路踏勘过来不仅首长们对“一县连三国”战略地位的重视,我等对边境区位与国际环境对国防建设的重要意义也有了新的认识。
从勐腊返回途经小勐仑罗梭江,1965年,我们部队从小勐养徒步行军到这里武装泅渡训练,半月之后数千官兵都能“整连建制”泅渡过江。尔后我们侦察排又在无向导、无道路、无主食的“三无”条件下,进入大山丛林无人区“野外生存”训练。前后20多个昼夜是我参军后经历的首次大规模训练,这样的训练明显缩短了官兵“强素质”的过程,让我们这批新兵在短时间内成熟了不少,可惜这已是六十年代大练兵的尾声了。此后因“文丨革丨”众所周知的原因,军事训练便淡化了许多。
这里的华侨农场,是当年安置“越南归来华侨”的场所之一。与劳作的人们交谈得知他们都是反击战前被越当局驱赶回来的华侨。众人讲起被驱赶时越南当局的所作所为仍深恶痛绝,大赞解放军还击战打得好!解气!为他们亲友中因通晓越文越语被征召入伍当翻译,参加还击作战而自豪!当年由军区征用的华侨翻译为“十年自卫还击作战”作出了贡献。包括我侦察处后来属下的技术侦察队也有几位从华侨农场中征集的“越语翻译”,他们经一年工作基本都能转为军队“技术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