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是我执行任务时喝了越南人架半边竹子从山里引下的水后出现口干现象,一点口水都没水,加上肚子又痛,疑为中毒即被送到指挥部,医生检查后确定为水质问题,吃了些药慢慢就好了,天渐渐黑下来,送我来的几个民兵忽忽赶回山上,而我却留下来在指挥部住了一晚,当晚,我被安排与分区小车司机小李同睡,小李是广西兵,个子不高,圆圆的脸,皮肤白净,见人总爱笑,像个大姑娘似的,后来牺牲了,很可惜的,当晚他跟我谈了一些事,并给我4块压缩饼干,虽然我与他是初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他给我的印象太深,以至我每次回忆起这场战争时总想到他。
第二天一早,父亲召集边防二团部分营连干部和那坡县民兵武装营干部开会,布置当天搜山事项,我就在旁边,听他布置就像听战斗故事一样,现在回头一想,典型的一点两面,部队呈倒品字型包抄推进,谁被网中谁倒霉。也难怪在百色分区前指控制的地段越南人怕我们,越南的扩播就多次播放百色分区前指的尹部长是杀人魔王,后来我们转到平孟(那坡县的一个口岸),广西军区的一个领导还问:老尹,听说你连老百姓也打?我父亲笑着答:副司令员,老百姓揣着枪打我们,也只能还手了,副司令员笑笑。
在前线,有关我父亲的故事有很多,我们连的民兵执行任务回来都跟我说:“听说你父亲很能打仗,打了很多胜仗,跟着他没错”。我当时听到的,主要有几件事:一件是2月16日傍晚他带领边防二团的两个连和那坡县民兵一个连进入原始森林摸向越方的一个哨所(原侦察有60多人)配合41军的打口子作战,
原始森林没有路,他们硬是用砍刀砍出一条道路,经十来个小时的跋涉,找到越方哨所并迅速攻占(到后发现只有6人,5分钟解决战斗),听说当时占领越方哨所后,就呆在山头上看野战军打仗,说当时炮火把越南那边的天都打亮了,就是掉根针都能看见,非常壮观;二是121师穿插部队进去后,相当长的一段交通线就交由百色分区前指来负责保卫,那段时间我父亲没日没夜的忙,除安排好沿路守卫部队外,哪里出现敌情,他就带机动部队扑向哪里,几乎次次有收获,打死打伤和捕获不少越南武装人员,打得一段时间没有特工敢接近交通线。
顺便提一下那坡县武装民兵营,这是我父亲在78年底到前线后参与组训的部队,复退军人很多,武器装备也好,特点是作风顽强,战斗力强,79年作战结束后以毙、伤、俘敌八十多名的战绩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民兵营”荣誉称号。
三是有一天要去找一个军火库,是由一个被俘的越南人带路,路程说有十余公里,父亲只带了60余人前去,一路上地势险恶,走了大约7公里路,考虑到可能受骗的因素,父亲就把部队的一个班带着电台留在一个小高地上作为万一有敌情时的策应,其余的人则跟着父亲继续前进,据当时去的人说,越往里走觉得越不对劲,情急之下,尹部长掏出手枪指着那个越南人说,十公里路快到了,怎么什么都没看到,你要不老实当场就毙了你。那被俘的越南人忙说,有、有,前面就到了。结果在差不多十二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军火库,收缴了许多武器和装备。这么少的人敢深入地形险恶的十几公里,许多人都说佩服。
3月2日,接百色分区前指命令,我连结束在越南莫隆地区护路清剿任务,跟随分区前指转至越南塑江执行护路清剿任务,从上午到傍晚,走了几十里路,在路过那坡县平孟口岸时我们遇到了营部和另外两个连队(他们在前半段时间一直在守边境线,未出国),会合后我们一起向越南塑江进发。
塑江,是越南高平省的一个县城,也是战略要地,有塑江天险之称,一条公路直通我平孟口岸,约十里地,路边高山耸立,远的几百米,近的只有几米。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这里曾发生过很惨烈的战斗,41军122师为攻占塑江付出过重大伤亡的代价。这里原驻扎越军346师246团的部队,是正规军,听说这个团的团长战前曾吹牛:法国人打了叁个月,日本人打了贰个月都打不进来,中国军队不用叁个月,填一万人休想进来,结果近一个星期,122师以牺性500多人的代价将246团这个精锐部队给灭了。越南部队被打散后仍有少数武装人员和特工在附近山中活动,因此敌情相对于莫隆复杂些。
我连就驻扎在县城的东北角,紧靠公路,县城不大,与我们一个公社差不多,东面紧连着山,西面过几百米的稻田才有山,一条小溪呈南北向在县城的西南面穿过。县城的南面由122师365团的一个连队驻守,我们营部和另二个连越过塑江县城开展护路清剿(具体位置我不清楚)。
进驻后的第二天,按照排里的安排,我们下山进县城联络友邻,熟悉环境,刚一捌弯,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只见县城里民房还在(竹棚),公房(水泥平房)多数都是残沿断壁,有不少越南人的尸体被埋在城边的荒地上,看到有条路边还露出几双手(可能是埋人时搞的恶作剧),一些狗和猪在扒死人肉吃,很恶心。
县城里没有越南人,只有一些零散的部队人员在逐房找东西,见我们走过来,就有一战士过来说,我们到这里找一些越军的帽微领章,说前段时间看到这里有好多,见我们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他赶紧进屋叫他们排长出来,说他们是侦察兵,奉命来找些东西,我们见他们一共3人,也未带枪,好生怀疑,但见他们一口流利的北方普通话,人虽矮小却皮肤很白,也就放过他们,说实在的,在战场上不论你是什么人物,未经通报擅闯管辖地是很容易被当作敌人对待的。之后我们继续前行,完成与365团部队的对接,选好灶事班的安置点便返回我排的阵地。
在安顿好部队的警戒和勤务后,根据指挥部的指令,我连开始配合机动部队对守护的公路周边地区进行清剿,一次,我们近一个营的兵力对塑江西南面山区进行拉网,过了两个山头,发现有一男两女叁人背着东西向坡上走来,指挥员一声令下,部队一下子哗的向路边散开隐蔽起来,待叁人走近时,我父亲他们站起来叫他们过来,当时看那叁个人愣了一下,看看两边,脸都黄了,大把的汗立马下来,我父亲让翻译告诉他们不要怕。经了解得知,山下村庄里有7个武装人员正在杀狗。
敌情出现,部队迅速展开按指令要求接敌,担任正面尖兵的是那坡武装营三连,当时雾较大,尖兵进村快接近有特工的竹楼时都没有被发现,适好一特工出来小解,猛的发现被围,嗷的一声摔个手榴弹就跑,这时指挥员一声令下,上百支枪同时对竹楼开火,一下打倒好几个,接着部队冲上去,抓到一名特工,其余的在竹楼里找到,4死2伤,7个碗整齐的摆在桌上,锅里的狗肉正喷着香味,这帮狗东西正好让我们撞上,否则,交通线上的人和车不知要遭多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