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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伤员下来是奄奄一息,必须马上抢救,有的断腿断胳膊,有的肠子外流,无花八门,什么伤都有,有个伤员被抬上手术台后,担架里竟有半盆鲜血,手术帐篷地下全是血水,有一个副连长,一条腿被地雷炸飞,他艰难地爬行好几米把腿紧紧地抱在怀里,到医院第一个要求就是把腿想办法给他接上,医生说我们一定想办法。

过了几天不见给他接腿,这时医生才给他说实话,世界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历战伤断肢再植的先列,医生说战伤两个创伤面的严重污染,第二是前线医疗条件所限,第三是伤员的体力,所以再植是不可能的,那个副连长懊恼地说,要知道接不上,我检他干个球,大家一起安慰他说,能活着回来就行了,将来按上假肢照样走路。有个云南小兵才十七岁,伤的更加离奇,子丨弹丨从侧面射入,伤及两个**,只能全部切除,可惜啊,这辈子就断后了。

前边伤员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送来,我看到作为手术室的那几顶帐篷就没有断过手术,伤员上下全是汗水血水泥浆沾满全身,那防刺鞋多少天没有脱过,泥水泡的发白,有的脱不下来,只有用剪刀剪开,在这里,无论伤的再重,很少有人呻*的。

开饭了,医护人员给端来一碗肉丝面,护士要喂我,我谢绝了,用两个膝盖夹住碗,有点烫,垫上床单,办法总会有的,在以后的实践中,我发现用牙可以替代一只手,不能说身残志坚,叫残而不废比较合适,多少天来都是罐头干粮,终于可以吃点冒热气的了,一会功夫就挑进肚子里,还想再吃,医生说一次不可吃的太多,饿了随时可以吃,怕吃多了胃受不了,吃了又睡。

有一次,一个大胡子医生郑重地对我说,小刘,我们很想吃点肉啊,我说有肉丝面,你们吃就是了,他说医院有规定,肉丝面只能伤员吃,违者一律处分,我的天啊,一碗面还要受处分,白水面条是他们的常规餐,旁边大铁锅里有一锅酸菜,加点酸菜这就么吃,一点油星都没有,看来当时我们的物资确实准备不足啊。他们都是二十四小时连续工作的白衣天使啊,我们的后勤保障呢。看过一个资料,当年援助越南,要什么给什么,现在打越南了,要什么没什么,这是打的哪门子仗哟。

第三天,有当地的村民来给洗衣服了,才被医护人员喊醒,动员我脱下衣服拿去洗了,但丨内丨裤没脱,不好意思,快半个月没换短裤了,那味道绝对好闻不了,在医护人员的再三劝说下,我才脱了让他们拿去洗了,无巧不成书,刚刚拿去洗,医院的管理员一声哨响,说医院接上级命令,马上转移出国,我们这批伤员转到大南溪138医院,车子已备好了,让我们马上上车,看到外边有的开始抬担架上车了。

我说我的衣服呢,医生说刚拿去洗肯定不会干,那怎么办呢,他说拿个床单围上吧,我说这怎么能行,他说这可是新的,我说上面呢,那就再来一块,就这打伴我真不能上车,好象电影《南征北战》国军撤退有这镜头,正在我迟疑的时候,那个医护人员说,求求你了,上车吧,军令如山,作为军人,岂能不知军令如山,只有如此了。

他们把我扶上车,车上垫了厚厚的沙子,上面铺上了稻草,还有床板,我们或躺或坐在床板上,听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交待司机,十五公里,你必须在两个小时以上赶到,提前了老子处分你(战场上似乎没有多少文明语言),开快了怕颠簸造成伤口出血或骨折错位,增加伤员的疼痛,一路上司机停车几次,问我们是否适应或需要什么帮助。这些司机平时可没有这么耐心和这么好的态度。到一三八了,我这打扮能下车么,为了我最起码的一点尊严,我拒绝下车,后来惊动了医院政委,政委到车上一看,说72医院搞什么鬼名堂,这成何体统,助理员,赶快拿衣服,等穿戴整齐,我才下车。

当时的138医院在南溪车站,这里已离战场远些了,炮声不再那么响,每天就是治疗打针,转院第二天,正睡的眯眯糊糊,听着有人喊我,也没有在意,继续睡,醒来一看,忱头下面多了五十块钱,我问这是谁的钱,床对面的病友说,是刚发的负伤费,你看看你的手指,我一看红印泥还在,已在睡梦中按了手印。

五十块钱当时可是一笔巨款,自从离开昆明就没有见过钱,马上到南溪车站,看货架上只有金沙江香烟,买了一包,又买了一个水果罐头,记的在山腰车站出国前,班里发了两个小国光苹果,正好班里八个人,常安杰用刺刀撅开,每人吃了四分之一的苹果,说是祖国人民慰问的苹果,当时就在想,马上要死的人了,祖国人民不能大方一点,每人一个。

回到帐篷,病友问买的什么,我说香烟一包,罐头一个,他笑了,说你打开你床下看看是什么,原来床下面全是水果罐头,这钱白花了。

记的转院第三天,几个医生同时来到我对面的床前,为一个病友看伤,听说这小伙子是某军分区副司令员的儿子,医生说话声音不大,有的还交头接耳,我看他们的表情不对。

后来给小伙子说,你要坚强之类的话,说你的止血带九个小时没动,现在肌肉已坏死,必须截肢才行,不到一个小时,那小伙子回来了,袖管下半截已变成空的了,第二天检查还不行,继续向上坏死,从肩关节一下切除了,止血带啊止血带,这要命的止血带,战场自救互救手册上写的清清楚楚啊,可是还是有人付出这血的代价。

战争在继续,前方伤员源源不断地送来,为了腾床位,无生命危险的伤员继续转至后方,从南溪火车站上小火车,处在弯道上的列车,我看到最后一节平板车上,是一门高炮,炮位上有警惕的炮兵,这场景真像电影《英雄儿女》王政委车站送伤员的镜头。

车过开远才甩掉高炮,在抬担架的队伍中,我见到一女兵躺到担架上,男兵们都很自然,唯独他不太自然,不时侧身或想坐起,听说是到前线接伤员,触雷飞了一条腿,看来流血牺牲并没有性别之分。

蒸汽机车喘着粗气,一声长笛,列车开始启动,站台上车厢内的医护人员和伤员相互招手,再见了,血肉战场,再见了,我的连队,再见了我的生死兄弟,此时此刻,他们仍然撕杀于战场,继续着军人的使命。

运送伤员的列车由军人都熟悉的闷罐车厢改造而成,用木板订成了上下铺,重伤员睡下铺,轻伤员睡上铺,车厢里装上了白炽灯泡,不至于钻隧道时再摸瞎糊,每个车厢里装上了一部军用电话,以方便联系,列车到大站,军供站会送热汤热饭到列车上,端起饭碗,又想起仍在战场上的兄弟们,我们的生活已是天堂。

睡在我下面的是一个重伤员,一开始还好,送上来的饭菜不喜欢吃,突然想吃水果罐头,电话告之机车,前边停车时送了罐头上来,没吃几口,又出险情,氧气不够了,又停车送氧气上来,途中几次抢救,目睹整个抢救过程,医护人员沉着果断,一道医嘱就是一道命令,几次从死神那里把他拉回。

战场的目的是双方的杀戮,尽可能地弄死对方,而医生却是挽救生命。他们的双手承载着这沉甸甸的职责。这名重伤员不宜前行,车到开远,救护车早就停在车厢门口,装上伤员,一路风驰电掣直奔59医院,也不知这位战友到底结果如何。

列车第三天才开到昆明牛街庄,伤员下车后被送到一个大仓库里,我转至昆明军区总医院治疗,前边的伤员还在后送,又是为了腾地方,我们又被转到第三军医大学继续治疗,伤口好转,但功能不见恢复,后来诊断是神经损伤,不可修复,三个月后评残出院回部队。

战争是争取和平的最后手段,和平是战争的最终目的。战争是残酷的,只有经历过这残酷,才会更深地体会到和平的美好。愿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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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第5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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