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斗的激烈,瞬间通话量猛增,不是战斗命令的下达,就是请示上报战况,应接不暇,营指挥所也不时遭到敌人炮火的袭击,头顶上子丨弹丨“嗖嗖”乱飞,只能不停地转移,我和新战士丁壮生紧随营指挥所,在敌炮火下一边通话一边快速跟进,利用地形地物隐蔽前进,做到指挥员走到那里,就工作到那里,一刻不停地随时接收和上报战况。
8时15分,我正用10瓦单边带电台向团指挥所报告情况时,机器突然发生故障,营长和我都很着急,我与刚入伍的新战士副班丁壮生迅速高架天线用两瓦台接替工作联络,但两瓦台信号不好,工作十分困难,好在技工聂晶很快就将10瓦单边带电台故障排除恢复了工作,没有延误战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与敌人形成了对峙,夜幕就降临了,硝烟散去,激战的一天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弹药气味,偶尔还听见一两声枪响。
经过一天连续不断的工作我口渴难忍,脖子也开始疼痛,声音也嘶哑了,人也十分困倦,但随时都有电文要接收和上报,只能振作精神坚持下去,天黑了,敌我双方都不敢冒然行动,我们就爬在堑壕里各自坚守阵地,在敌人的心脏里过夜,这还是第一次,周围村子里、营房都住着敌人,务必提高警惕…夜晚非常寒冷,由于大家都只穿了一件雨衣,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一晚上就没有合过眼,冷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想着在白天的激烈战斗中牺牲和负伤的战友,特别是看见营指挥所附近躺着的若干个烈士遗体和伤员,心情十分难过。
2月18日天刚一亮,阵地上就枪声大作,激烈的战斗又开始了。各连对兵力部署稍作调整,战士们又向敌阵地发起了进攻,但在进攻途中遭到1301、1307、1336等高地各个不同方向敌火力的压制,进攻继续受挫,伤亡很大,营长叫我向团指报告,请求炮火支援,当时枪炮声大作,指挥所四周浓烟滚滚,硝烟弥漫,尘土飞扬,我在敌火下冒着生命危险,用嘶哑的声音,向团指挥所报告敌人的火力位置,呼唤我军炮火,并不断为我炮兵指示射击目标、修正偏差、报告情况,由于我的情况报得及时准确,炮火打得准、打得狠、连续摧毁了敌人二十多个火力点或目标,炸得敌人尸横遍野,鬼哭狼嚎。
我步兵迅速夺取发隆后山各阵地有利地形,两天的战斗毙敌90余人,俘敌14人。下午副政委李天保在进攻途中中弹壮烈牺牲,我的心情非常难过,78年部队在贵州野营拉练和住训期间我都一直跟随他,李副政委年轻有为,平易近人,有时团里政治学习,他还会来两瓦班参加我们的讨论,他在营区走路总是习惯背着双手,每次路过营门见我站岗,都要与我打招呼,他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永远怀念他。与李副政委同时牺牲的还有二连排长李良优,五连连长赵军生(师长兼政委赵琴之子)等…。
由于连续几天几夜的工作,体力消耗过大,身体十分困倦,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站在身旁的副班丁壮生看见我困倦的样子,便把我头上的耳机取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很想让我休息一会。
可是,才几分钟,他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了呼叫:“616、616、我是606,有话请抄收!”,丁壮生是才入伍的新战士,战前只进行了很短的训练,业务还很生疏,密语也不熟,无法上机工作,他只好把我推醒说:“快,团里来报要抄收。”我听说有报,就迅速接过耳机,开始抄收,电文内容是:“命令所有部队暂时后撤四百米,用炮火摧毁敌人工事!”,根据团指命令,部队迅速撤出阵地,营长叫我向团指报告“一营攻击部队已撤出,可以开始炮击”,不一会儿,炮击开始。顿时炮声隆隆,炸得发隆变成了一片火海,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攻占发隆,消灭了残敌。
2连在打扫战场时,看见一个负了重伤的越军女中尉军官坐在地上拿着一颗定向地雷,叽哩咕噜朝大家大喊大叫,大家也不知道她在说什,就叫来了翻译,翻译说:“她说只要我们再往前走,她就要拉响定向雷,和我们同归于尽。”
有人请示连长怎么处理,连长说:“毙了她”!随后几个战士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结束了这个拒不投降的越南女军官的性命。发隆战斗结束后连队党支部通过主台通知我已报请团里为我火线记三等功(团丨党丨委批了二等功)。
七、南征栋光
发隆战斗结束后,部队进行了暂短休整,奉命南下。
2月21日下午向勐康县城挺进,沿途都是腐烂发胀的越�尸体,腐尸臭气熏天,我穿的是防刺钢板鞋,又硬又厚又滑又笨重还不合脚,走的又是砂石路面,双脚磨起了若干血泡,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我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不掉队,好不容易到了勐康县城,已经天黑,夜幕下所看到的是经过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路上一颗颗直径几十公分的大树被炮弹拦腰劈断,有的树干上还欠着一块块硕大的弹片,路边还看见有好几辆被越军击毁的我军坦克(注:17日在攻打猛康的战斗中,坦克1营参战的19辆坦克,在进攻途中因与步兵脱节,被击毁5辆,被击伤11辆),据说我们的坦克兵死得很惨,一个个都被烧焦了,县城上空烟雾迷漫,偶尔传来“哒、哒、哒”的机枪声和炮弹的爆炸声。
上级通知原地待命,部队搭帐篷开始埋锅煮饭,由于县城已被炮火摧毁,没有水源做饭,炊事班只好就地在水沟里取水煮稀饭,稀饭煮出来了,但味道实在难闻,连续几天的激烈战斗,大家都是啃干粮,又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行军大家都已口渴难耐,饥肠辘辘,大多数人还是吃了,但有部分人闻到那个味道就实在不想吃,到了天亮才看见水沟里竟然泡着几具越军已经发胀腐烂的尸体,实在想吐!
2月22日上午,部队稍作休整,中午又继续前行,队伍浩浩荡荡,行进队伍除了我团的主力,还有运送弹药物资的车队、炮兵兄弟,车来人往,一路上还见几个越军的伤兵在路边鬼哭狼嚎,大部队也无暇顾及。路边有几门152榴弹炮和130加农炮正在炮轰远处的敌阵地,隆隆炮声,震耳欲聋。
经过一个下午的行军!,部队于晚上21点左右到达了坂甘一个隐蔽的山谷,旁边有条小河,部队就地待命,由于长途跋涉和连续不断的工作,非常疲劳,我背着电台躺下就睡着了,人睡着了但电台一直顶在腰部,天亮后无法起身,新战士丁壮生把我扶起后,腰部不仅疼痛而且只能直立不能弯腰,症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恢复。
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都在小河边休整,下午营指挥所旁边突然听见枪响,营长问“是谁开枪?”竟无人回答,随后得知是一枪连班长、我的老乡王某银冲锋枪走火打死两匹骡子,营长拔出手枪追上去吼道:“老子枪毙了你!你把骡子打死了,我的重机枪怎么办?”教导员等上前拉住营长,营里当即召开会议,给王以留党察看处分,骡子驮的一挺重机枪交给其扛着走,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24日上午部队又开始前行,走的是林间小道,一路上枪炮声不断,途中路过122团头天晚上遭越军伏击的东家的一个山谷,一大片竹林和树木被炮弹和高射机枪扫射拦腰劈断,地上一片狼藉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和我军遗留的行李和装具,血肉横飞的场面还清晰可见,现场惨不忍睹,旁边还有一辆被越军摧毁的救护车(注:2月24日,41师122团奉命向郭参发展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