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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主峰高地上的越军发现二道火力网被我突破,山顶上的迫击炮、高射机枪、立即调转方向,像暴雨一样打下来,我排又有8-9名战士伤亡,三班副牺牲,一随队参谋负轻伤。我们赶紧滚到壕沟里,头都不敢露头。被阻在壕沟里,不得前进,好在各个方向都在进攻,多处封锁区被突破,敌顾此失彼,自身难保,反而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随即被我军炮火一阵痛打,几轮炮击后估计伤亡不少。根据经验判断,敌表面阵地的重武器基本摧毁了,但人员还躲在工事里,虽暂无攻击能力,可能会伺机反扑,或小股出来骚扰。

此时夜幕开始降临,连长命令停止攻击,就地宿营并在周围布置好潜伏哨。我们利用敌人的工事作掩护,立即协助担架、救护队抢救伤员,抬运牺牲战友的遗体,一阵忙碌过后,已到傍晚时分,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直觉得浑身瘫软,有气无力,困倦、饥饿、口渴一起向我袭来,硬棒棒的压缩饼干看着我,我吃不了它,所有人的水壶里空的没一滴水了。

这时坐我斜对面的战士小陈对我说:班长,我们3个滑下坡的时候就掉在下面的溪沟里,那水是流动的活水,清澈透明,当时我忍不住喝了个够,你请示连长我们去弄点来吧?听他说着,大家嚷嚷着要去取水。

一般情况下,战时取水须经卫生人员化验无毒,并有多人证实是有人畜饮过的水,还须有现场指挥员批准方可取水饮用。当然小陈所说的流动活水不在此列,由连长批准即可。我立即请示连长,连长很慎重,亲自来我班找3名战士询问,确认他们都喝过那沟里的水而平安无事。

连长当即决定由副连长带队,每班抽一名战士,配备轻重武器,并嘱咐:路上要提高警惕,小心地雷,防敌骚扰。二班在攻下的暗堡里拿到个塑料桶,这是最理想的取水容器,可是我排找不到合适的容器盛水,只能每人多带几个水壶,必要时用身上的雨衣和钢盔用来取水也是可以的。准备好后,我班战士小陈带着他们向水源地出发了。

稍事休息后,王志义指导员鼓励大家克服疲劳,开挖猫耳洞,大家仿佛没听到似的,没人响应,有的倒头竟睡着了,王指导员见此情景,也不忍心再为难大家了,干脆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约40分钟左右,有人说,水来啦!突然一个个都神奇的站起来!小陈用雨衣包了有足足20多斤水,走到我跟前带着哭腔对我说:班长,水拿来了,这水可来之不易啊!是战友用生命换来的呀!四班的小林和六班的新战士被地雷炸死了,还有位受了伤,副连长和医护人员、民工去抢救伤员,收殓烈士遗体了。我说怎么会这样呢?我刚才眼皮跳,感觉有不祥预兆,还真出事了。

我心情沉重地接过水,小心翼翼将水分到每位战士的水壶里,特别强调要珍惜每一滴水,它是战友用鲜血换来的,剩余的交给连排再分配。

凉水加饼干,有吃又有喝,这是战地野餐的绝配,能填饱肚子是我们最大的满足,吃饱喝足后指导员再次动员挖洞时,战士们都毫不犹豫的拿起镐、锹,分组搭档干了起来,一股虎劲上来,不到一小时全部挖好了。

六、攻克主峰突破首道防线

经我团1天1夜合围清剿,已拔除暗堡火力点43处,打死打伤敌100多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敌锐气已严重受挫,不敢与我正面交锋。预计目前尚有少量火力点未被发现,主峰附近经我炮火多轮打击后,剩下部分残敌仍会苟延残喘,负隅顽抗,有些溃退之敌会增援主阵地加强固守。不可忽视的是,有些阵地是敌人主动撤出,利用山高林密,地形熟悉的优势与我周旋。

他们藏匿于丛林荒草之间,时分时合,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藏着、躲着打黑枪,令我防不胜防。常在夜里摸我岗哨,袭我营地,我们营曾被摸掉过三次岗,有次第二道潜伏哨也摸掉了,幸亏被第三道暗哨发现,哨兵随即开枪追击,打死1人,其他都逃之夭夭,我们最头疼,最难对付就是这些人。

至19日傍晚我团已夺取并控制了高地八成以上战壕、暗堡工事,反过来这些工事为我所用,团指挥部决定乘势而动,一营担任主攻,我二营为预备队。

20日早晨7点我一、二营从四面展开,合围攻击主峰阵地,炮弹呼呼的从头上飞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壕沟里退下来的敌人与我们在沟里相遇交火,我们用冲锋枪堵住敌在沟内逃逸的企图,6名越军被逼出沟外,他们交替掩护,倚靠大树且战且退,被我击毙1名,其余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我们因为人生地不熟,跟上去肯定要吃亏的,所以不敢贸然追击。

炮击过后阵地表面工事基本被摧毁,残敌不是打死、打伤,就是被逼走,以为守敌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反击,此时一营乘敌人惊魂未定之际,三个连开始从四面向上交替合围,前进不多远,高处多个暗堡突然猛烈开火扫射,仅一个方向就死伤了20多人,几个方向的进攻均遇到守敌顽强阻击,第一轮进攻受阻,不得不撤下来。

指挥部命令我连作为预备队率先增援一营,各连利用现有迫击炮,首先对当前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一发发炮弹飞向目标,推测各种工事十有八九被摧毁了。于是,连长先派2个战斗组靠近接敌,战士们一进入敌射程内,就有密集枪弹打过来,一下打倒3位,造成1死2伤,后续不敢继续靠近,只好退回来。迫击炮兵觉得很纳闷,按以往只要中上几发工事就炸塌了,这里是主阵地,战略地位重要。看来工事十分坚固,这小炮很难凑效,远程大炮又难以命中这微小目标。

按理用火箭筒和喷火枪攻击坚固工事内有生力量最合适,但这类武器的有效杀伤距离只有40米左右,而工事里打过来的都是高射机枪弹,射程远、威力大、弹雨密,我突击队无法接近,难以进入有效射程内,不能发挥这类武器应有的作用。

此时从三连传来好消息,他们抓了几个俘虏,其中有个连级军官,他交代主峰的工事是法军留下的,确是抗炮设计,非常坚固,每个暗堡、工事200米内都有逃生暗道,找到逃生通道往里打进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不时向暗堡开枪开炮,保持佯攻态势,将敌注意力吸引住,不让他们溜掉,同时在周围密林搜索寻找暗道出口。经几十人半小时寻找,终于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一块石板,揭开来果然是个洞口,一组人慢慢的摸进去,一举将守敌击毙。我们用这种方法攻破了好几个险要据点。拔除了这些暗堡工事后,敌已失去了阻击我们的依托。纷纷逃至密林,与我们展开丛林战。真的是神出鬼没,多变善战,狡如狐,猛如虎,我们也吃了不少亏。

在搜索追击中,我班战士祁永光突然不见了,我问大家:谁看到他去哪了?有人回答:他“内急”找地方大便了,说马上跟上来。我说:都10几分钟了,还没来?不行!快跟我回过去找,我让杨班副等5人分散隐蔽蹲守,不要暴露自己。我带其他人分组沿原路两侧搜寻,哪里见到人影啊?突然有人说:不好!小祁在这,又是被刀捅死了,我过去一看,他屁股翘着,头着地的坠在地上,周围一大滩血。

顿时我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敌人就在附近隐藏,还会伺机报复,我们人多时他们就躲着藏着,不敢鸡蛋碰石头。人少时就“偷袭”一下,今天我们算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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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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