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干部开会商量,由于战事临近,各个班排任务相当重,放在下面无暇顾及,决定交给我日夜带在身边,协助我管理通信器材。我领受任务后,有空闲时给他讲讲三国或水浒的故事,他很感兴趣,慢慢拉近了距离。他纯朴善良,非常耿直,力气又好,什么工作都抢着承担,令我感动不已。部队进入越南后,他执行任务很好,战后受到连队嘉奖。
在鸡街近一个月时间里,连队在紧张的训练中,还按师通信科指令,开展了有线通信架设作业。以师机关驻地为中心,先后架设线路11条,共40多公里:其中至高炮营4.5公里;至防化营2.8公里;至工兵营1.7公里;至化肥厂3.4公里;至卧龙谷1.5公里;师机关与3个邮局共架设4条线路(其中复线1条)分别是0.6公里、2.7公里和2公里2条;另搭线两条约10公里,为备战工作提供了有线通信保障。
1月23日,我们接到开拔命令。连队按计划组织了有序的撤收线路。下午,全连战士打好背包,整理好装备器材,又把大礼堂清扫得干干净净。晚饭后我们离开时,大礼堂外面的广场上,工厂正在放露天电影,银幕就挂在大礼堂外面的墙壁上,在黑压压一片观众的注目下,我们列队来到鸡街火车站,乘坐军列开赴前线。
滇越(中国昆明至越南河内)铁路是法国人在清末修的跨境米轨铁路,车厢比普通的列车车厢小得多,据说这样的铁路全国只有这一条。晚上10点20分,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小火车徐徐开出鸡街车站。
夜幕笼罩下的南疆,显得那样的安宁,我们在颠簸的火车上久久不能入睡,我暗下决心:纵有天大的危险和万般的困难,我也要全力以赴,履行军械员和文书的职责,为连队完成战场的线路架设,做好装备器材的物质保障工作。
军列运行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到达蚂蝗堡,这里离边境口岸城市河口只有两个车站。蚂蝗堡是一个小站,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由于不断有军列到达和离去,所以小小的站台内外挤满了军人和作战物资。
我们下火车后,立即乘座早以等候在此的汽车沿一条简便公路开进,公路很窄,路况较差,很不好走。我们乘座的军车,在山川密林中穿梭,有时爬一座山要绕来绕去很久才能爬上山顶。在一个下坡的转弯处,前面的一辆军车侧翻在路基下,部队停了40多分钟才继续前行,好在除了事故军车稍微受损外,未造成人员伤亡。
那天中午,我们没有停留,大家在车上吃的干粮。公路沿线的热带植物和各种水果郁郁葱葱,但人烟稀少、村寨稀落,到处可见屯兵的军用帐蓬、简易木棚,新建的临时医院,橡胶林、香蕉林中不时有整齐停放,披着绿茸茸伪装网的军用运输车、储油车、牵引车、各型火炮、装备弹药等后勤物资,公路的岔路口均有路牌,给人置身于大战临近的紧张氛围中。
1月24日黄昏时分,部队到达新的集结地域—云南省河口县洞坪农场5队。从地图上测量,我们从内江驻地出发到达边疆已经走了1700余公里。这里四周都是高山,山上是农场种植的茂密的橡胶树林,有一条小溪沿山脚蜿蜒,公路两旁的平地和周围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刚刚到达的部队和凌乱堆放的作战物资。
夜幕缓缓降临,大地笼罩在一片暮色里,只有小河边农场队部的小村寨里透出星星点点的昏暗灯光,师指就设在小村里那翠竹掩映的几栋低矮的农舍里。村前的小桥上,打着手电的人来来往往,军用汽车和摩托车进进出出。我们草草地吃了晚饭,各班按照指定的位置,在小村寨对面山坡上的橡胶林里,砍来竹子简单地搭了个棚。
我们合衣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这里离国界的直线距离很近,爬上我们前面的那座山头,就能看见越南的国土;如果沿山脚这条公路往前走,转几个弯就到了红河岸边。河的对面就是越南,那里是我们即将出征的战场。
次日上午,连队按师通信科指令开始架设线路,与通信连相互协同,开设各级电话站。同时,我们争分夺秒地熟悉边境环境,全力投入了山岳丛林地区的适应性训练,并组织了各种战争知识的突击培训和政治教育。
我按连队干部的指示,编制了训练计划周表下发各班排,技术战术训练主要针对我拟定作战地区亚热带山岳丛林地的特点,有针对性的进行山高、坡陡、路少、河多、林密、草深、自然洞穴多,地形复杂条件下的按地图方位角行进,夜间山林地少路和无路条件下线路架设中地形地物的有效利用,以及对各种情况的处置等等。炊事班进行了野炊训练,练习用散烟避光的方式在野外做饭。
两国交兵,语言不通,为备战场交涉之需,我把部队下发的“越语战场喊话十句”卡片立即分发各班,安排训练。一是“缴枪不杀”(汉语发音:诺松空叶);二是“我们优待俘虏”(汉语发音:宗堆宽洪毒兵);三是“放下武器”(汉语发音:博物克依霜);四是“举起手来”(汉语发音:热呆连);五是“出来”(汉语发音:牙德依);六是“不要动”(汉语发音:灯依姆);七是“跟我走”(汉语发音:低挑堆);八是“不要怕”(汉语发音:等色);九是“你们被包围了”(汉语发音:嗄恩笔包威瑞译);十是“不投降就消灭你们”(汉语发音:空抖杭提丢叶嗄恩)。傍晚的旷野山林,不时听到大家在练习喊话,以便应急之用。所有这些工作都是在及其紧张的环境中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