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后,为了不暴露目标,我立即把身子缩回了战壕。这时空气好像变得格外凝重起来,我发现我握住冲锋枪的双手汗都出来了,腿也在不停的抖动。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放松。但是,控制不住的两条腿仍在不停的抖动。我当时感到我的心脏没有急促的跳动啊!为什么这样紧张。
我又看了一下我身旁左边的战士叶建民,只见他脸色铁青,双脚在抖,我再看右边的战士张平修同样也是脸色铁青,拿枪的双手在抖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脸色铁青的表情。我当时看不到我的脸色,但是,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也是铁青的。
但是说实在的,我当时根本感觉不到心慌,好像连心跳都静止了,我就不解:我为什么双脚直抖,而且还控制不住呢?可能那个时候人紧张得身不由已了。
自那以后,我就知道,连心跳都感觉不到的紧张,那才是最紧张的。
毕竟是第一次真刀实枪的你死我活的真正的战斗,我们这些从来未经历战争,在和平时代长大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十分紧张的。
尽管我当时很紧张,但是我的头脑十分清晰,我用眼神告诉他们: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现在千万不能把头伸出去,不要暴露目标,等袁敏实施抓捕了,我们再露出战壕火力掩护。这段时间简直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时间好像被钉死在天上一样。那种既紧张又兴奋交织的心情,真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和文字描述。
敌人距我们越来越近,我已能清晰的听见有越军“叽里呱啦”讲话的声音和上山走路的脚步声了。我急忙屏住呼吸,准备战斗。
突然,我听到了“叭叭”两声清脆的枪声。接着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哒哒哒”“哒哒”几个冲锋枪的点射。几乎在同时,我听到“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枪声,我感到极为惊讶。这一连串的枪声像是轻机枪,足有30发。我当时想,我们这次捕俘没有带轻机枪呀!要是轻机枪的话,那一定是敌人,难道是敌人也开火吗?这个可能性不大呀!
这时,我们三人举起冲锋枪伸出战壕,用火力掩护袁敏他们。我发现在距袁敏那个草棚十五米左右有一个越军拼命向山下跑,有两个越军躺在地上,其中一个一动不动,看来那个不动的敌人已被袁敏打死,另一个越军中弹后全身是血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从越军躺着的地方看,袁敏他们动手还是稍微早一点,如果敌人再前走10米就更好了。
原来,当前面三个敌人离四班长袁敏捕俘组只有十几米时,袁敏认为捕俘的时机到了,命令开火。他用手枪(在捕俘前为了便于袁敏行动我把我的手枪给他使用)一枪打到了最前面的一个敌人,朱祥生和卢广芬随即开火,他们打伤和打死了敌人各一名。这三个人中最后面的有一个敌人离朱祥生只有十几米,因为朱祥生过度紧张,一下子扣动扳机不知道松,整个弹夹里的30发子丨弹丨一下全部打了出去。我听到的不间断的连射就是朱祥生打的。他就是这样连打了30发子丨弹丨也没有打到这个敌人,最后这个越军还是跑掉了。因为当时他实在太紧张了。
枪声一响我和叶建民、张平修伸出战壕准备用火力“哒哒哒”的掩护袁敏他们。因为我们三人刚好在山头上的战壕里,我们一伸出战壕就最醒目了。我们一露头,山下的敌人也很快就发现我们,并拼命向我们三人射击。子丨弹丨不断的从我们三个的身边飞过。有好几发就打在我们身边,还溅起了不少泥土。
我看见袁敏第一个冲了下去,一下子把那个受伤的越军抓住,并把他抱着往山上拖,但是这个越军拼命的挣扎,袁敏拖了好几下拖不动这小子。
原来,袁敏看见这个敌人受伤后,就命令朱祥生和卢广芬火力掩护,他一个独自下山去抓俘虏,他原以为他一个就能俘虏背回来,没有想到他一人根本没有办法。
这时,在第二个草棚里的谭正华副连长立即大声说道:“朱祥生快下去帮忙,他一个抓不上来。”他的话音刚落,朱祥生和卢广芬两个人同时从草棚时冲了出来,一下子来到了那个被打伤的敌人的跟前,朱祥生这时头脑非常清醒,他一冲下去首先把这个敌人的冲锋枪背在自己身上。
朱祥生和卢广芬一到,袁敏命令到:“快把他背到我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朱祥生和卢广芬把这个越军抬起来,放在袁敏的背上。朱祥生和卢广芬从两侧扶着这个不断挣扎的受伤越军,袁敏背着俘虏十分艰难的向山上奔跑。
我看得出袁敏背得十分吃力,我已能清楚的听见他那粗声的喘气声了。斗大的汗珠从他脸夹的两旁直往下淌。再加上是在向山上背,显得十分很费劲。行走速度还是快不起来。虽然说袁敏离我们已不到二十米了,但是这时他们全暴露在山上,在山下的越军拼命向我们射击,我的耳边有子丨弹丨嗖嗖的飞过声,有好几发子丨弹丨打在我的身边,又溅起一阵尘土。这时,我大声的对袁敏喊到:“袁敏快呀!动作再快点!”我听见谭正华副连长也在不断的说他们:“快,动作快一点!”
听到我们的叫声,袁敏明显的加快了脚步。朱祥生和卢广芬一边抓住俘虏一边扶着袁敏。袁敏背上的俘虏仍在拼命挣扎,袁敏背起来显得十分吃力。袁敏只要再走10米就能到我们这里。
但是这10米刚好是一个很陡的山坡。再加上袁敏在寒冷的暴雨中极度紧张和疲劳的度过了一夜,体能消耗殆尽。袁敏这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累得根本迈不动步子了。
副连长谭正华和379团侦察参谋徐乃飞及两个草棚里的战士用火力压制着山下的敌人,敌人的火力明显的小多了。
这时,袁敏实在是背不动了,急忙对身旁的朱祥生说:“快来换我,我背不动了。”朱祥生一看只差十米了,这个时候换人又要耽误时间。就对袁敏说:“你再坚持十步”,袁敏急促的对他说:“我现在一步也坚持不了。”,说着就对朱祥生说:“快,快来换我。”刚说完袁敏身子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控制越军俘虏的卢广芬立即抬起俘虏放在朱祥生的背上。只见朱祥生背起俘虏就往我们这里奔跑,他果然是拼命三郎,还真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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