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这个机会我向2号高地观察,山上的敌人活动情况我们清晰可见,敌人这时也发现我们正在向他们包抄,他们感到大势已去。敌人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从2号高地拼命撤退,因为山太陡,敌人下山非常困难,只见2号高地敌人一个个慌乱的从山上往下直滚。因为这时滚比跑要快。那阵势看起来很有点意思。有几个战士看到敌人仓皇逃跑还笑了起来。由此可见,战场的态势发生了根本改变。看来师首长要我们支援2号高的决心是正确的。
这时我跟袁敏讲,我们不能等后面两个班了,赶快向敌人接近,堵住敌人。把从山上滚下来的敌人给消灭了。这时,五班战士跑过来对我说,晏副参谋长要我们撤回去。我这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我们刚刚过了这片开阔地,正接近敌人,怎么又要撤回去?
没有办法,我只得执行命令带着侦察排回到出发前的阵地上。
我来到晏副参谋长和郭指导员身旁,问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郭光涛教导员对我说,师指挥所刚才又来电报,说是天色已晚,不利于我军对2号高地进攻协同作战,师决定暂停对2号高地进攻。等明天天一亮重新组织兵力再向2号高地进攻。
回到阵地,我们就准备在山上过夜。2月17日这一天,天上断断续续下着小雨,我在战斗中虽带有雨衣,但是穿上雨衣人就显得太笨。为了行动方便并没有穿上,我们全体战士的衣服从内到外已经全部湿透,我命令战士们在山上每人挖一个方圆一米左右的坑,把雨衣放在上面,人蹲在坑里。并布置好岗哨。
就这样,我们在雨中度过了一整夜。我从内到外湿透了的全身,在夜里完全靠自己的身上的热量烘干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接到命令:侦察组建连完成了战斗任务就地解散。各团侦察排立即归建。2月18日早晨结束了自1978年12月26日以来组建侦察连的任务,组建侦察连已完成历史使命。
在归建的路上,战场上血腥场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滚动,我反复思考着第一天的战斗应该总结的经验教训。当时因我受到水平的限制,并没有能力归纳出一些条理出来。但是有一点我心中有数,那就是我军进攻队形太密集了,敌人给我们以很大的杀伤。
1979年2月18日上午11时左右,我带侦察排回到了团部。团部设在爱店口岸至宁明县公路峙浪公社附近的一个公路边树林中。
一下公路,来到一处树丛中,我首先见到的是团长何善福和副政委龙尚明。见到两位首长我的心头一热,就像见到自己久别的父母亲一样感到特别的温暖,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我当时真想抱着团长大哭一阵,好释放自己在前线几个月来的肩上的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失散的孩子遇到了自己新生父母一样感觉,当时的心情让我终生难以忘怀。
自那以后我就深深的体会到:一个人真的离不开自己的亲人,离不开培育你的团队。只有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力量源泉和强有力的支撑。否则,你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发挥不了作用。
想到了我们在前方两个多月以来的艰苦侦察和战斗,受到的种种磨难,自己独当一面的那种压力顿时感到如释重负。我立即向两位团首长敬礼,并报告说:“报告团长、副政委,侦察排胜利完成作战任务!全排无一伤亡!”这时,龙尚明副政委很高兴的用浓重的湖南话笑着对我说:“无一伤亡?好!好!好!”连说三个好。接着,团长就安排我到团司令部报到。
到司令部报到时,参谋长、副参谋长和各股室的股长、参谋人员对我报以了热烈的欢迎,并且对我问长问短,十分关心。
随后,我又专门找到龙尚明副政委,向他简单扼要报告了侦察排前一段的侦察工作,我还专门向龙副政委汇报了侦察四班长袁敏在前线侦察和作战中的英勇表现。并向龙副政委建议,希望团首长能够考虑侦察四班长袁敏同志的提干问题。龙尚明副政委听到我的汇报后,很高兴的对我说:“好!等打完仗以后袁敏立即提干。”听了龙副政委的话后,我心里就别说有多高兴了。我也很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袁敏。
中午,吃罢饭以后,我感到很累,想睡一个午觉。因为部队人数太多,附近虽有村庄,但是为了不扰民,我们全团都在山上野外宿营。在司令部划定的区域内,我自己搭起了简易的塑料帐篷。地上铺上一块塑料布,再铺上一块军用棉毯,搭上一条被子准备睡觉了。
简易帐篷搭好后,我突然发现我们的旁边有不少当地的壮族老乡,其中有一个人的说话声音我感到很耳熟。我走近一看,原来是那呼屯的那位妇女干部。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那呼村的乡亲,这真是太巧了。我心里别提我多高兴。我立即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接着,我感谢她在我们在那呼屯驻扎的那段时间里给予我们的关照。紧接着,我问她,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她告诉我说:“侦察分队离开村子的第二天,对越自卫作战打响了,全村人都离开了村庄。现在我们都在这一带的野外生活。因为看到这里有部队就感到这里安全,所以,现在村里剩下的几十人全部到了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好多那呼村的乡亲。我也上前去一一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见了我后也十分高兴。
我想我应该送给她一点礼物,我现在有什么呢?我想了一想,当即走到我的帐篷,把分发给我三天的压缩干粮全部拿出来送给了她,并对她说:“这个干粮能存放一段时间,您万一断粮了可以临时解决一下问题。”她接到手上后非常高兴的笑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本想与他们多待一会,但是,参谋长陈安春又给了我向部队干部讲解前方战斗情况任务,我只得告别了那呼村的乡亲们,去了开会的现场完成首长交给的任务。
回到司令部后,我团一直在紧张有序地做着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闲暇无事时,我就让翻译邱真生,拿出一部分缴获的越军资料来翻译。这时他从一堆书信中拿出一封信来看,只见他边看边笑,我问他:“这书信上面写的什么呀?”他笑着说,是越南女青年写给她男朋友的情书。我对邱真生说,看下一封,他看了一会又边看边笑起来,我又问这封信写得是什么?他回答说:“也是情书。”我说再看一封,结果还是情书。连看几封都是。是越南内地女青年写给越南边防战士的情书。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我告诉侦察排长把我们缴获这些书信、越方笔记本等资料送师侦察科。
没有想到这些资料真的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我后方情报部组织专业的翻译人员对我们缴获的纸质资料进行了专门审查,结果从一个笔记本记述中发现了宁明县有三名越方间谍,他们准备伺机炸毁宁明县我军军用飞机场,资料上详细的记述这三名间谍的姓名、年龄、住址,为我军一举抓获这三名间谍提供了情报,消除了一大隐患。只不过因为上交的资料的单位很多,那个时候又没有搞什么登记之类的手续,所以这个情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支部队缴获的,最后这个功劳不知道记在哪支部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