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听说过“夜盲症”。我想我难道真的就是这个病吗?我压根就不敢相信我会是“夜盲症”。
接下来的每次夜间设伏,如果天空有月亮或者有星星的话,我还能看得清楚,那怕是天空中有一点星星也行。但只要没有月亮和星星我就什么都看不见。
从那以后,在夜间行动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心情十分痛苦。这个痛苦也只有我自己才体会深刻,别人是感受不到的。我也曾想到先到后方去治疗一下,但是又怕别人不理解。怕别人议论说我有“畏战情绪。”如果不治疗的话,执行侦察任务一定有很大的影响。怎么办?
我当时感到,我们就要执行作战任务了,如果这个时候我离开侦察排明显是不合适的,也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另外,如果真是“夜盲症”,那也是个慢性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思来想去,我想还是留下来。我这个时候经常把我的这个情况与我运动员时相比,我当运动员时不就是经常带伤参加比赛吗?对我来说,只有像我当运动员时一样,要不断的克服伤病。我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坚持、坚持、再坚持!
从那天起,在整个对越作战期间,只要夜间没有月亮,我的视线就很差,有时什么都看不见,完全跟瞎子一样。但是,只要有光亮,那怕是一点点光亮,我的视力就好多了。一直到对越作战结束五个月以后,我的眼睛才得以恢复。
从那以后我夜间行动一定要带上一个棍子探路,夜间,我要是没有棍子的话,那简直没有办法行走。
我的眼睛夜间看不见物体的这个情况,我一直没有跟别人讲起。对越作战后,我基本上没有对人讲过我的战斗经历,也没有把我这个现象问一下医生。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现象在我一生中到目前为止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对越作战期间,这个期间主要是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另一次是我的母亲2009年去世后,我在四个月内在白天里(这期间因为没有走过夜路,所以不知道夜间到底看不看得清),三十米外的人我看不清楚别人的面目。有时熟人与我打招呼,我只有走近的以后才看清是谁。
这两次情况出现时,我当时都认为我的眼睛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但是都是过了几个月后又慢慢的恢复了。
那呼屯是我们侦察兵最后一个落脚点,也是我们住的最长的一个村。我们在那呼屯驻扎期间,加紧了对周边敌情的侦察。
我们侦察的主要地方有爱店口岸西北侧的青草岭、爱店南侧的敌方炮台山及其纵深、47号界碑上的礼由山(当地人又把这座山叫作:礼山)。
我特别对47号界碑的礼由山进行了反复抵近侦察。
礼由山上是那呼屯南侧的一座长条山。海拔高度为400米,也叫“400高地”。山顶的长度约有200米左右。这个山的形状呈现的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马鞍形。我们又经常把这个山称为“马鞍山”。但是我们一般都跟这个山叫“石碑山”。
在这座山上,面向我方一侧最高处高高的树起一块界碑,非常醒目。几公里以外都能看得见。这个界碑编号是“47号”。所以,我经常把这个山叫“石碑山”。47号界碑上的礼由山,比炮台山要高,是中越边境线上的重要据点。我军要攻击越南,礼由山是必经之路。攻占了炮台山和礼由山就打开了进入越军的大门。
47号界碑处是石碑山马鞍形的第一个突出部。这个突出部紧沿着我方国境。也就是说这座山的整个山体在越方一侧,越军要来到这个山上,要从越方山底向山上行进,先要进入在越南境内的一个突出部,再下一个小坡,然后再经过一个山体中间的低部,再上一个坡,就来到了靠近我方一侧的第一个突出部。
越军在47号界碑上修筑了大量的工事。这个工事共有两层。在紧沿47号界碑紧沿我方一侧的这个地方是敌人的第一道工事,也就是外围工事上修筑了战壕。核心阵地在礼由山的第二个突出部。
组建连的领导要我们重点以石碑山为重点进行侦察。所以我对石碑山侦察的时间最长,也对石碑山上敌人的动向十分关注。
我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用大部分时间对石碑山进行了深入细致的侦察,为了能更深入了解这个高地,我还把设伏地点选在了紧沿石碑山的山角下。
我对石碑山的侦察采取多种形式和方法:
一、在时间上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抵近侦察。我特别注意的是以下几个时间点。一是凌晨三至五点;二是早晨八点至九点;三是晚上十二点。
我认为这几个点很重要,如果敌人在这几个时间段里还能有较高的戒备的话,那说明这里的越军警惕性很高,给我们抓俘虏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反之,则对我有利。我要找出越军在这三个时间段里,防守最为松懈的时间段来,这是我最想要的。
二、从石碑山不同的方向上进行全方位的侦察。我先后对石碑山正面和两侧进行了反复侦察。从正面看,是马鞍的第一个突出部,视觉面积较小,敌人活动情况不易发现。从北侧看,因受地形的限制,观察效果不好。而从东南侧看,整个长条形的马鞍山相对要清楚一些。敌人的活动主要是我从石碑山东南侧了解到的。
三、我还从不同的方向对石碑山的后面的村庄进行了观察。石碑山正后方是越方一个自然村。从村子的规模看,这人村子人口约在200人左右。在这个村子的左右两侧的公路一线紧沿着几个村落。越方的村子在这一带相对于我方一侧来说要明显密集许多。而且越方村子离石碑山都很近,这些村子离石碑山一般都在300米至400米之间,特别是在石碑山西南侧山角下,就是一条公路,在公路的边上有一个独户人家。这个独户人家就在石碑山下,距离我们最近,如果我们偷袭敌人,这个独屋的人极易发现我们的行动。这点尤其引起我的关注。
我们这个侦察组建连有三个侦察参谋。分别是379团侦察参谋徐乃飞,河南省郸城人;381团的侦察参谋程思光,河南省人;我是380团侦察参谋。徐参谋和程参谋各有特点,也很有个性。
379团侦察参谋徐乃飞个性十分鲜明:他为人高调,讲话声音很大,有时说河南话,有时说普通话,普通话里夹杂着浓浓的河南口音,经常是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初次见面,给人一种喳喳呼呼的感觉;他口才颇佳,能言善辩,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他军事技术过硬,他的侦察兵技术在全师侦察兵中那是绝对的一流水平;他思维敏捷,反应很快,接受能力很强;他作风泼辣,行事果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作战特别勇敢,是一个不怕流血牺牲的主。徐乃飞年龄比我们大几岁,提排长时已超龄,是张万年师长亲自点将才得以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