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激战,敌人的炮阵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被坦克撞烂轧坏的两门火炮,两挺高射机枪;四辆卡车和一辆小汽车。那坦克的履带印,就象是一张死神的罗网,严严地覆盖在阵地上,我英雄的装甲分队无一伤亡,奉命暂时撤回了友谊关。
朱廷青在同坦克英雄们分手的时候,拍着驾驶员许森的肩膀说,“小伙子真行,技术过硬,勇敢!”许森不擅言谈,只是“嘿嘿”地憨笑着。
18日凌晨,广州军区前指给55军发来通报,说越军准备调集4个步兵师、2个炮兵旅从谅山、太原方向向友谊关进行大规模反扑。55军决定除以一部分兵力扼守主要阵地外,主力收缩至同登以北地区组织防御,准备打敌反扑。各部队很快按命令分头行动。
等了一天多,没有发现越军大规模增援同登的迹象,55军决定继续攻击同登,歼灭残敌。当时同登的越军残敌已退到鬼屯炮台、火车站、339高地、探某阵地群凭险死守。
从具体方位上看,同登镇的西南侧是鬼屯炮台,南侧是火车站,而探某阵地群、339高地、巴扁越军炮阵地又在鬼屯炮台和火车站的南侧,互相拱卫形成鼎足之势,火力交叉,彼此呼应,死死卡在同登至太原、同登至谅山、同登至高平、同登至友谊关的公路、铁路要点上。不把这片核心据点群拿下来,也就无法南下谅山。其中鬼屯炮台内越军数量不详,表面阵地上约有步兵1个连;火车站及其以南无名高地约有步兵1个排;探某阵地群有越军1个步兵营、1个高炮营,共约500余人;339高地、巴扁地区有越军1个加强连,还有85加农炮2门。
2月19日,55军命令163师肃清探某、火车站、鬼屯炮台地域之敌,165师攻歼339高地之敌。一场恶战拉开了序幕。163师决定以487团2营攻打探某,489团3营攻打同登火车站和鬼屯炮台。487团2营在经过17日晚上的血战后,仍没有查明探某阵地群的敌情,判断越军只有1个加强连防守,对越军阵地的坚固性也认识不够。2营在开战以来减员了144人及损失了部分火器,并没有得到补充,就这样匆匆上阵。
2月19日下午五时半,李德贵和他指挥的4台坦克再一次被命令前往配合487团二营共同进攻探某。经过了18日一天的休整,尤其是听说了七连其他成员在进攻火车站时出现的伤亡情况和取得的战果后,全体车组成员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再次出击。坦克分队抵达预定集结地点后,李德贵跳下坦克,走向一群早已在此等候的步兵,这时一名曾经在17日夜间乘坐过710车的步兵认出了李德贵,主动过来打招呼,李德贵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朱副连长呢?’‘他…今早牺牲了…’李德贵身躯一震,停下脚步,转头走回坦克,手里紧紧攥着一盒烟…
由于710号坦克电台发出的信号不好,连长李德贵带710全体乘员换乘705号坦克。
铁骑隆隆,许森驾驶的坦克依然冲在最前面。在冲击的道路上705号坦克一连消灭了两旁高地上敌人的十几个工事和火力点。
天色渐渐黑了,许森开窗升座,露出脑袋,一面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战车,一面机警地搜索着四周的火力点。忽然,右前方红光一闪。“不好!火箭弹!”许森猛地一拉操纵杆,火箭弹怪叫着擦着车身飞了过去。左侧又是一团火光!他急忙又来了个紧急制动,敌弹又落了空。705号坦克一次又一次与敌人周旋,连续避开四发火箭弹,闯进了敌人的环形防御核心阵地!
这时,一个严重的情况出现了:后面两辆坦克被敌人猛烈的炮火阻拦,没有跟上来,紧随指挥车的709号坦克—又被敌弹击中,全体乘员已经下车,拿着轻武器与敌人展开了激战。就剩下705号坦克—身陷重围,孤军奋战了。
又击毁了敌人几个火力点后,炮弹打完了,李德贵当机立断,命令许森:“开足马力,冲上去碾轧敌人!”
当坦克冲上一道山坡时,被一米多高的田埂挡住去路,连冲3次都没能上去,最后—陷进了稻田。李德贵立即指挥全车人员摘掉工作帽,按战前制定的方案紧急行动。
他们关闭了炮塔门、指挥塔门和驾驶窗。炮长和二炮手卸下并列机枪,许森卸下航向机枪,连长李德费收集手榴弹,准备下车战斗。
由于坦克陷在稻田里,他们无法从车底安全门出去。炮手周创标猛地掀开炮塔门,用并列机枪压制敌人。许森正在给连长递手榴弹,忽然,周创标中弹跌了下来!炮长何国献上去继续射击,又被敌弹击中左肩,摔了下来!他忍着剧痛,艰难地再次爬上去。
“何国献!”李德贵想喊住他。可他好象没有听见一样,操着机枪只顾一个劲地向敌人猛扫。不久,何国献再次中弹摔了下来!李德贵含着满腔悲愤,抓起了手榴弹。他对许森说:“咱俩要经得起考验。为了保卫祖国,为了替牺牲的战友报仇,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许森坚定地表示,“连长,你放心吧,我决不会停止战斗!”
李德贵迅速打开指挥塔门,狠狠地朝冲上来的敌人投出几枚手榴弹,几个敌人应声倒下,剩下的也不敢靠近了。许森提起航向机枪,正要打开驾驶窗,突然“砰砰”几声,敌人的炮弹击中了坦克!接着,又是一发落在了驾驶窗上,“轰”的一声,窗盖炸飞了,许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便失去知觉…
四周一片漆黑。倒在驾驶椅上的许森—渐渐地苏醒过来。他感到脑袋一阵阵发晕、发胀,脸部、脖颈和右手在火辣辣地作痛,两只眼睛的眼皮象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他想坐起来。一用力,一阵针刺刀剜般的疼痛使他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了,猛然间,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连长!连长!”他赶紧扭过头喊了两声。可是,战斗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连长!”他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回答。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急切地爬到了战斗室外。天已大亮,定神一看,不禁呆住了,连长和炮长、炮手倒在一起。他们浑身都是血,面容却又是那么安详。“连长、炮长…小周…”
许森跪在烈士的身旁,哽咽着,呼唤着自已的首长和战友,止不住的眼泪,默默地从脸上流了下来。怎么能相信呵,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会真的离开了他!
“不,他们不会离开我,他们绝不会离开我!”
许森在喃喃地叨念着,慢慢地脱下上衣盖在烈士们的脸上。
忽然,他看到连长的左上衣口袋露出一个白布条,小心地抽出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苍劲的大字:“头可断,血可流,祖国寸土誓不丢!只要一声党召唤,甘洒热血写春秋!李德贵·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二日。”
许森捧着字条的手在颤抖。感到浑身的热血下都在沸腾,他面对着烈士们,默默地发出了内心的誓言:“安息吧,同志们。为了祖国,你们光荣地牺牲了,我要学你们的榜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要为你们报仇,向越寇讨还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