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下午,我们继续穿梭在大山深处。曾股长一直背着一个四方形绿色的帆布大包。连日来的行军路上,我和张勇德不时的替换背着这个大包,包挺沉的。我开玩笑的问着曾股长:“部队都轻装了,你咋不把这个重包轻装了呢?叫人背着怪沉的。”股长神秘地说道:“什么都可以丢,但是这个包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这是咱们团的命根子呢!”张勇德笑着问:“股长啊,包里到底装的啥宝贝?有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吗?”
曾股长稍停片刻说:“包里装的全是机密文件,更重要的是有咱团的军旗呢!”就军旗这个话题我们边走边闲聊了起来,曾股长象做传统教育报告似的讲到:“军旗是军队行军的方向,指挥机关所在地的代表,军旗在哪里部队的方向及灵魂就在那里,旗帜不倒,部队的精神就不倒!旗帜比生命更珍贵,旗帜被夺取是部队的耻辱,如果军旗落到敌人手里那就等于全军覆灭,一般会裁撤该部队的,并注销其番号。”
听了曾股长的一番话,急性子的张勇德很惊讶地说道:“我的娘呀,军旗有这么重要,那打仗时都不带军旗,谁也不会知道的,军旗永远都不会被夺去的。”曾股长说:“常规战争都要带军旗,这叫师出有名,否则就不符合国际惯例。”我们就军旗在战场上的作用和用途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子。张勇德说:“股长你放心,咱们肯定会把军旗扛回去的。”
黄昏时分,部队向一个大峡谷的深处行进。天越来越黑,好处是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月光,因道路崎岖,后面的部队行进缓慢,跟不上我们尖刀班。我们在前面只好走一走停一停,等着大部队的跟进。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走着等着,慢慢的向前摸着。因饥饿和过度疲劳的原因,后面部队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步兵的负荷量较重,机炮分队的负荷量更重,特别是担架排还抬着伤员行动不便。我们走一阵子等待的时间更长些,我们和尖刀班的战友心里都很着急。曾股长说:“像这样的速度,晚上肯定赶不到41军控制的公路。”我对曾股长说:“从图上看,到41军控制的那条公路直线只有10里地,但都是大山丛林,又没有路,还要绕来绕去的转着走呢,看来晚上确实赶不到了。”
就这样慢慢的行进着。大约到了晚上11点左右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倒“人”字形的岔路口,概略方位都是向着东北方向。这时不知该走哪一条路更好些,我们就犹豫了下来。一边用指北针判定方位,一边坐下来休息等待后面的部队。这一坐不要紧,只见尖刀班的战友们全呼噜呼噜的睡着了。战友们确实太劳累了!一会儿,团长、王副团长还有两名警卫员赶上来。
曾股长给团长说,遇到了岔路、还不好确定该走那一条路线呢。团长说:“你们两个侦察兵一人带几个战士,分头去对两条路的情况侦察一下。”我和张勇德立即叫尖刀班的战友,可怎么也摇不醒,只见他们睡得很沉,团长发火了,骂了几句。无奈之下,我和张勇德各走一条路。临走时我俩谁也没有说话,俩人只是碰了一下肩膀。这一碰意味着什么,是互相告别、是互相鼓励、是互相信任,还是…
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虽然那天晚上前去侦察探路任务惊险,但我也深深的体验到疲劳和瞌睡是什么滋味,战友们太累了,我绝没有埋怨尖刀班战友的意思。张勇德向左手小路摸去。我顺着右手的小路,机警的以猫步轻手轻脚的向前跃进,跑几步蹲下来看看、听听周围的动静,继续反复的前进着,顺小路走了一段后,小路就通向山上去了。我用指北针看了一下是通向东北方向,方位应该正确。
当我要转身返回时,猛然间看见前方有一堆火光,这下我进退两难了,如果要走进这堆火侦察情况,距离还很远呢!如果火堆旁有一帮敌人,我只是一个人没有帮手怎么应对呢?如果我走到火堆后,即就是没有啥情况再返回,部队要是走了张勇德侦察的左边那条路,万一我赶不上,剩下我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但是如果就这样返回,那就是没有完成首长交给的侦察任务,是个逃兵!给首长该怎么汇报呢?犹豫了一会,我只有豁出去了。
硬着头皮慢慢地向火光走去,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扳机,离火光越来越近。说句实话,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手心不停的浸出冷汗。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即就是火堆旁有敌人,他们也是豪无准备的。我悄悄的去弄清情况,万一有敌人,我就给他来个冷不防,打他个措手不及,也出出几天来的这口恶气,再撤退也不迟。就这样我向火光处摸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地接近到火光处。在距火光几米远的地方,我隐蔽着,静静的观察着、竖着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判断着,只见路边的火堆周围无人。我立即冲过了火堆后,顺着小路继续向前走了几十米,没有发现敌情,这条小路继续向山上延伸,是东北方向。
这时候,我提着的心才算落地了,回头就跑。说句实话,当时我从火堆向回跑的过程中,不知把我栽倒滑倒过多少次,连爬带滚的身上免不了被荆棘划破,不敢想象当时的侦察兵形象是个啥模样,简直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吧。当我跑回到出发地时,团长焦急而严厉的问道:“小刘你怎么才回来呢?”我向首长汇报了前方道路的情况后,团长还表扬了我一句:“小刘,你还行。”部队继续前进了。并向后传口令:“跟上不要掉队”。我和张勇德,曾股长还有尖刀班的战友顺着我侦察的那条小路走去。这时,张勇德和曾股长才给我说:“等你的时间太长了,团长和大家都很担心你呀。”我问张勇德去的那条路情况怎么样?张勇德说:“他走不到50米就是一条大河,河边有一堆尸体,而且路是通向西南方向去的。”
当我们再次经过那堆火时,火苗已奄奄一息。对于这堆火是被炮弹炸燃的、还是被什么人点燃的,干什么用的,我一直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我们继续沿着小路向前摸着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小路就消失了。眼前是很陡很陡的陡坡,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羊肠小道。我们只有顺着一条小道向上摸着,不时的用手抓着树枝向上攀爬。我们和尖刀班的战友很快就攀上了那片陡坡。上面接着一条小路通向前方。我们没走多远,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我们顺着小路跑到水响声的附近,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啥情况。原来是山里人在山间小溪中,搭着一个被劈开的竹筒,水从上流下,尖刀班的战友们分头喝了个水饱,那水真甜!并将水壶打满后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一会,股长说:“咱们休息一下,等等大部队。
这时大概是第二天凌晨1点左右,当大家坐在地上后许多人就睡着了。我也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中,听见报务员在报话机里说着什么,股长过来给我和张勇德说:“你俩带几个人下去接大部队。”我问大部队走到哪里了?他说:“他们走到那片陡坡下面,找不着路了。”股长还告诉今晚规定的口令是“团结”二字。看到尖刀班战友们倒卧在山坡小道上正香甜地睡着,我和张勇德不忍心叫醒他们,我俩就按原路返回,下山接应大部队。天黑加之山林茂密,刚才上来时只是按指北针的大方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