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大家研究起越军打炮的规律来。越军打的都是小口径迫击炮,除偶尔有一发打远了,落在山坳里以外,大部分都能落在高地上。越军的炮弹为什么打的这么准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有的说,越军地形熟,早就算好了射击诸元。有的说是不是这棵树为越军指示了目标,原来,1号高地顶端是一片木暑地,最高处有一碗口粗的独立树。有人说要不就把它砍倒。说干就干,几个人抡起砍刀(各班均带有砍刀),一会功夫树就倒了下来。

然而,树被砍倒后,炮弹依然还能准确打过来。有的人又说,附近一定有越军特工队给炮兵指示目标。一个人肯定的说,一定是那个每天傍晚牵着水牛打山腰走过的老头。我们都知道,是有这么一个老头,每天从山腰走过。战斗打响后,附近的老百姓早就撤走了,他怎么还在这里放牛呢?

他,一定是特工队，再来就打死他,有人狠狠的说道。到了傍晚,老头牵着水牛,依旧走在山腰的小路上。目标出现后,几个人争了起来,我打！我打！“啪”一声枪响后,老头应声倒地,水牛在山谷中乱窜。

走向战场的人,早已没有了怜悯之心,有的只是杀心渐起。

到了晚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巴别桥仍然完好无损的架在奇穷河上。

3日下午,巴别桥已被炸断的消息,随着电波逐级上报到了55军前指。今天怎么又会完好无损呢?要知道谎报军情是要送上军事法庭的,团长一下子紧张起来。通过查询爆破分队的炸桥经过和炸桥用药量,最后结论,一是大桥过于坚固,二是药量不足(仅有30多公斤),三是丨炸丨药放置位置不对。

找到失败的原因后,团指决定重新组织,再次进行炸桥。可是,一连携带的丨炸丨药已经用完,再临时调运,恐怕一时半会还送不上来。正像大多数战友想到的一样,团指也想到了用炮火将大桥摧毁的方法。团指把该方案上报到师指后,师指批准了这个方案。结果,炮弹打到桥面上,一个炸点一个白点,炮打桥方案没有成功。

关于炮打桥的经过,有一个网名叫龙川兵的战友,专门给我发过信息,当时他就在炮兵前进观察所,他描述了当时炮打桥的详细经过:

3月5日中午,165师炮团榴炮二营接上级指示,组织前方指挥所,在巴别桥北侧约250米处指挥,实施炸桥,共发射炮弹70余发,由于桥面厚度达1米多且桥墩是利用天然山石做成,十分坚固,每发炮弹炸点只有脸盆大小,威力不够.经请示上级,决定改用人工炸桥,炮前指于下午5时撤回。

此为一个插曲,请你参考。

巴别桥如此坚固,它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桥呢?

巴别桥位于两山峡谷之上,是连接太原通向同登的(1号公路)咽喉,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这也是越军死守巴别山的重要原因。战后查明,巴别桥长60多米,桥宽5.5米,桥面厚度达到1米,大桥共有6个桥礅,其中,5个桥礅利用了自然石,桥面龙骨变态的使用了废弃的铁路钢轨。大桥如此坚固,尽管我们连轰带炸,仍然没有摧毁。

一炸没成功,再打没打断,师长发了脾气,严令494团务必在今天下午把大桥给我炸掉。

团长不敢怠慢,急令后勤处前送400公斤丨炸丨药,并命令特务连工兵排负责炸桥。同时要求二连三排协助工兵排完成任务。团长也给一营下了死命令,这次行动不许有任何闪失,并要求一营长到巴别山亲自指挥。

下午,炸桥行动开始,我们还是前出提供掩护。在山腰处我看见了一营陆营长和加强到一营指挥的王副团长。陆营长对着一连连长厉声说到,我代表营丨党丨委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把桥炸掉。当时我并不懂得炸不炸桥的重要性,可是我明显感觉到营长亲自到达前沿一线,充分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河对岸的越军用火力封锁我们下山,在正斜面上,完全暴露在越军的火力之下,我们只好利用八角树干作为掩护。我和班长看到一个树坑,就跳了下去。班长观察了一下说,这里不行,快走。看到我一脸的迷惑,班长说到,这一片没有树枝,对面山上可以看到这里。我俩正说着,一个步兵紧接着跳进了树坑,最多一分钟,他就喊,我负伤了。班长听到后向我撇了撇嘴。

按说在这正斜面上有个树坑,确实是个隐蔽的好地方,殊不知,看起来的好地方,却隐藏着险恶。聪明的班长使我俩躲过一劫。俗话说,子丨弹丨不长眼睛。子丨弹丨是不长眼睛，可人长眼睛啊。战场上多一个心眼,就会避免无谓的牺牲。血的教训,让我们迅速学会了战争。

对面山头火力猛烈,越打越急,机枪打的树叶哗哗下落。这时有人喊八二无,快打掉火力点。遇到火力点,总会想到八二无,其实,这种地形根本无法架炮,采用肩炮蹲姿射击没有角度,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姿射击。我个子高,又扛着炮,可想而知有多么危险。听到班长喊出的用炮,我还是果断地站了起来,起来后感觉到浑身有些哆嗦,我定了定神,找到树枝的缝隙,向枪响的地方瞄了瞄果断击发,只见不远处一股黑烟从树枝冒出,奶奶的,打到树上了。树下的人回头便骂,他妈的,往哪打的？我心想,往哪打的,你来试试。

到达指定位置后,我们立即构筑工事,做好战斗准备,随时为爆破队提供火力支援。

天下着毛毛细雨,山下河两岸不时有枪炮声响起。我们绻着身子窝在简单的工事里,焦急的等待着山下的情况。天渐渐地黑了起来,我们期待的那声巨响始终没有传来。约莫七点多钟,通知来了,各班抽调一人,下山抬运伤员。

班长指了指我班的一个人说,你去吧。当时这个人有些不愿意下山,但也不敢违令,只好磨磨蹭蹭的起身走了。当时我就想,他不一定会下山。当时天色已黑,带队下山的干部也不清楚抽调的谁谁谁,下山途中随便找个地方趴一会,谁也不会知道。等他回来后,我们问他山下的情况,他支支吾吾应付了几句,说不出什么情况，这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战后,我和班长说起这事,班长也认为他没有下去。从此,我特别鄙视他。

原来,工兵排携带丨炸丨药向桥头运动时,要通过桥头一段开阔地,在这开阔地上,被守桥越军发现,遭到了火力覆盖。工兵排伤亡十多人,丨炸丨药散落,排长邱茂谓牺牲。

工兵排排长邱茂谓烈士

这次行动失利,一是急燥,从团到营到连,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尽快炸桥。二是协同不好,工兵排在没有得到掩护的情况下,冒然前出,损失掺重。

搬运完伤员后,一连再次组织炸桥。爆破队由二连三排和工兵排剩余人员组成,二连代理排长陈启海(江西南康人)负责。午夜时分,爆破队悄悄将丨炸丨药送到了桥头,陈启海决定留下工兵班长覃定亮和两名步兵班长,一起组成爆破小组。两名步兵班长在桥头警戒，自己和覃定亮上桥,负责码放丨炸丨药,安置丨雷丨管并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