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收工时，蒙恒乐和拖拉机手支支吾吾的说，他们看出来了，小赵和付开疆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肯定在这里干不长。反正老板和老板娘送的*你们也不吸，不如折价卖给他们。老板娘的*一小盒160，两盒300元，一大盒700元。现在小赵和付开疆手里有四大盒，蒙恒乐和拖拉机手想用今天的工钱把四大盒白面买下来。

小赵和付开疆商量了一下，最后跟蒙恒乐说，这事儿待会儿再说。

领了工资，趁老板娘还没有来，他俩找到老板辞工。老板有些恋恋不舍的挽留了几句，毕竟这年月如此认干的工人不好找。最后见他们去意已决，老板道：“既然留不住你们，那祝你们一路顺风。辛苦了一天，我待会儿给你们准备几个菜，吃饱饭再路。”

老板的热情和通达，让两个少年很感动，他们又找到老板娘，把她送给的见面礼退了回去。老板娘接过纸盒，眼圈儿有些发红，过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才说话：“难得两位兄弟如此厚道，按理说送你们的东西不该往回要了，可这事儿真要传出去，我们都要掉脑袋的，这样吧，东西我收回来，这一千块钱你们收好”。

收了老板娘一千块钱的见面礼，喝了老板请的践行酒，小赵和付开疆又把剩下的两盒白面送给了蒙恒乐和拖拉机手。他俩要付钱，被两个少年拒绝了。

小赵劝蒙恒乐把丨毒丨品戒了，他嘴答应，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他喊了一声：“兄弟，您们慢走，做哥哥的不送了”。然后又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出门后向山里跑，公路两端都有老板派出去的人，等着作掉你们俩”。小赵一惊，和付开疆没有吭声，一前一后出了砖窑场的大门。

弦月挂在当空，照的公路发着白光，这一段儿路况不太好，司机们怕麻烦，都绕行高速公路，因此路难得看见一辆车。

两个少年了公路，径直向北走，隐约感到身后有人在盯着他们，回头看，砖窑场老板正站在公路旁，手举着手机，手机屏发出的光，映的老板的脸绿盈盈的。也许蒙恒乐说的是真的，老板没有亲自送他们出门，现在突然出现在身后，似乎真相对他们有所图谋。

这几天的生活体验，早让两个少年懂得了人心险恶。老板看到他们回头张望，很不自然的转过头去。两个少年相互看了一眼，突然撒腿跑，回头看时，再也看不见砖窑场的烟筒。

公路前边隐隐约约出现了十几个黑影，身后也传来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七八道摩托车大灯的光芒交叉着，刺破夜空。

小赵和付开疆丝毫没有犹豫，纵身跃进公路边的荆棘，然后手脚并用，奋力向公路旁的山爬去。他们刚到半山腰，前后追赶他们的两拨人，在小赵和付开疆山的地方汇合了，然后迅速的来到他们山的地方。

山下人声嘈杂，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可不时夹杂着有人骂“冚家铲”的声音。这是这个地方最恶毒的骂人话。几十道手电筒的光，盲目的向山照着，偶尔可以看出有些人手还拎着雪亮的大砍刀。

小赵和付开疆躲在草丛，不敢弄出一点儿动静，有人在山下喊：“不要躲了，我看见你们了，快出来跟我们回去，老板还是很看得起你们的”。

山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砰、砰、砰”一阵枪响，十多个人站成一排，一起举枪向山射击。从枪声里可以听出来，这是私人作坊里自制的猎丨枪丨，射出的不是子丨弹丨，而是无数细小的铁砂。这种枪射程不远，但威力巨大，山的石头被打的火星乱冒。一只受惊的野兔从草丛一跃而出，迎着手电筒光跑了过去，瞬间被四五支猎丨枪丨击，变成一摊碎肉四散飞扬。

两个少年的脸，被溅起的石头碎沫撞得隐隐作痛。这里太危险，两个人拖着背包，慢慢的向山顶运动，锋利的石块和如刀锯般的草叶树枝，把两个人那身名贵的休闲服，划成一堆破布。

那些人开始山搜索，他们关闭了大多数手电筒，只留下六七个手电的光亮。一字排开，间距五六米，长度六七十米，灯光组在最后面，间是猎丨枪丨队，只要发现有可疑的地方，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最前面是砍刀队，他们负责把刚遭受猎丨枪丨洗礼的地段，从新用刀乱砍一通。

搜索队的前进速度不快，小赵和付开疆的速度搜索队更慢，任何不经意的疏忽，都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手电筒的光渐渐暗了下去，灯光组的人，毫不犹豫的把耗尽电池能量的手电筒扔掉，重新拿出一个备用的手电，继续他们未尽的工作。

眼见搜索队距离越来越近，付开疆不由得紧张起来，想加快匍匐前进的速度，不小心蹬落了一块石头，小赵眼疾手快，伸手把石头挡了下来。付开疆歉意的回头看了看，小赵向他笑了笑，小声道：“不用紧张，他们追不了”。

眼见付开疆还是一脸的迷茫，小赵解释道：“电池的使用时间”。

这回付开疆明白了，搜索队的手电筒分成三批使用，每次能用五十多分钟，只要再坚持不到两个小时，搜索队没有了照明工具，到那时候月亮也落山了，黑灯瞎火的，要摆脱二三十个人的追踪易如反掌。

两个小时，双方都在前进，只会缩短间的距离，根本没有追的可能。没等两个小时，搜索队自动放弃了追踪，他们也许认为这样的搜索效率太低，转而选择了放火烧山。

刚过了春节，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追兵退到山下，散开一百多米的距离，几十个人一声令下，一同放起火来。山火片刻成燎原之势，大火阻断了两个少年回到公路的途径，同时也在他们和追兵之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烈火隔离墙。

两个少年站起身，撒腿向山顶跑，山下的人看见了，大呼小叫的同时，又开始对着两个人的影子“砰、砰、砰”的射击，可惜距离太远了，在两个少年听来，这枪声更像为他们送行的鞭炮。

慌不择路，小赵和付开疆也许只是不想被大火烤熟，或者是怕被追兵开枪，把身打成马蜂窝，两个少年玩命的奔跑，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们要感谢刚入伍时，那近乎残酷的体能训练，才让他们在没有路的荒山野岭逃出生天。

两个少年在拼命的奔跑，迎来了黎明。他们在一处山岗停下脚步，回头观望，追兵已经没有了踪影。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四周高矮不齐的山丘。此时的他们迷路了，大半夜的奔跑，让他们已经偏离了原定的路线。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一直向北，在没有路的崇山峻岭穿行。

显然这种环境更适合两个少年，他们可以随意在山里寻找可以充饥的食物，而不必担心野蛮的山民出来阻拦。

这个南部省份以富裕闻名全国，但它北部地区的贫穷，还是让两个少年有些惊讶。这里交通闭塞，村民们唯一的收入，是把深山的竹笋背出来。然后切开，晾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空气也弥漫着一种酸臭的气味儿。一闻到这种气味儿，两个少年远远的绕开，他们已经不想和这里的人再打交道了。

深山里没有路，他们还可以披荆斩棘的前进，但是遇到河流，两个人束手无策了。南方的河流都是水流湍急、间宽得让人绝望的那种。

他们逆流而，试图找到码头、溜索，或者是一座桥。桥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有了桥，意味着重新回到人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