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是因为饿了，但饭菜……”

还没等他说完，军官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厨子，你做的饭菜得不到新丁的认可，罚你去四十公里外，把明天吃的面粉背回来。

厨子咧了咧嘴，立正应了声：“是”。

小赵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害的厨子受罚，他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正想替厨子分辨两句，这时军官又点了他的名，说他举报厨子有功，特命他监视厨子的行动，路不准他有脱奸耍滑的行为。

小赵想这样也好，可以在路帮帮厨子，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儿。年军官根本不容他俩作丝毫停留，立即出发。厨子也不分辨，转身跑步出了军营，后面小赵像条尾巴，委委屈屈的跟在他身后。

第一天训练告了人家状，害的炊事员这么大年纪还去背粮，偏偏还要自己做督查。小赵越想越内疚，想跟厨子解释一下，可是厨子不给他机会，已经把他甩下好远，身影在星光下若隐若现。

他紧跑几步，终于和厨子能肩并肩了，还没等他说话，厨子已经转向一条羊肠小路，一路颠簸的山了。

小赵是在平原长大的，四十公里的山路，需要多长的时间，他心里一点儿谱也没有。听说马拉松赛跑也是四十多公里，运动员们一个多小时能跑完，咱水平不如那些职业运动员，他们慢一倍，有四个小时也足够了。

要说小赵没爬过山，那是瞎话。诸如泰山，苍岩山之类的名山他是很去过几次的。给他留得印象是，爬山和楼没什么区别，顺着台阶向走是了。

可眼前这破山，台阶固然没有，连脚下的小路，也被杂草遮住大半边，路面好像和平坦有仇，到处是凸起的石头，随时准备把人绊个跟头。向远处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楚。

该不会有狼吧，小赵吓得打了个冷战，紧跑了几步，跟到厨子身后问：“这里不会有狼吧”？

厨子头也不回道：“少说话，趁凉快多赶些路，待会儿太阳出来，你光剩擦汗了”。

头一次赶着人家说话，吃了闭门羹，小赵心里很不痛快，索性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低头赶路。这时他才发现，厨子走的不温不火，看着速度不快，可自己刚想停顿下喘口气，把自己甩掉老远。他再急急赶，稍不留神，又被落后不少距离。

不到一个小时，小赵已经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但厨子非但没有停下来歇会儿的意思，脚步似乎又加快了不少。小赵心里暗骂：“早知道这老小子这么坏，不陪他来遭这份儿罪了。”

骂归骂，路还得一步一步走，荒山野岭的，厨子万一动什么坏心眼儿，把自己丢在路，那可是连部队都回不去了。

走的久了，小赵也慢慢悟出一些诀窍。走长路，决不能迈大步，更不能跑，迈一步的距离是七十五公分，一个小时七公里，照这个速度，四十公里有六个小时足够了。小赵掌握了诀窍后，再走起来也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趋，竟能和厨子保持差不多的速度。

天亮了，薄雾笼罩在山谷，小路两旁也没有小赵想象荒凉，小路两边栽满了他叫不名字的果木树。现在正值初夏，树挂满了毛茸茸的果子。

“也不知能不能吃？”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小赵早又渴又饿，看着那些不知名的水果，他不停的吞着口水。

太阳从山的另一侧升来了，时间平原要晚半个小时左右，但它一出来，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小赵被露水、汗水湿透的衣服，瞬间干燥起来，在褶皱处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碱道道儿，后背也画满了‘地图’。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但小路还在山无尽的蜿蜒。该不会单程四十公里吧？小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乖乖，来回八十公里。恐怕这一天都要在山间小路度过了。”

既然厨子在自己面前装逼，小赵立誓绝不再和他说一句话，是不懂也不问他，免得最后落个烧鸡大窝脖儿，又气又窝火。

小赵不理他，厨子乐得清闲，居然还一边走，一边自得其乐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太阳对小赵释放出万丈热情，不但毫不吝啬的把热量挥洒在小赵身，还找了不少帮凶——许多不知名的小咬。被露水打湿翅膀，一直躲在路边的草丛，现在太阳公公为它们脱去湿冷的盔甲，它们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路行人。

说来也怪，这些小东西居然也欺生，小赵亲眼看到一只花腿大山蚊，绕着厨子转了两圈，最后直直扑向小赵了脸蛋儿。在小赵的脸蛋儿留下一个慢慢红肿的血包，然后扬长而去。

更多的小咬顺着衣领、袖口、裤腿钻进小赵的衣服里，咬的他呲牙咧嘴。他忍无可忍，扒掉衣，抖了两下，太阳公公对小赵无理虐待它派来的小使者们很生气，不到十分钟小赵裸露的身，被它炙烤的像是让人煮过的螃蟹，通红一片，再这样下去，非晒脱皮不可。

小赵惹不起太阳公公，无奈的他又把衣穿回去，继续和那些牙尖嘴利，咬人不见血的小使者们做亲密接触。

太阳快升到头顶时，小赵终于看到小路边有个小院子，院门什么标记也没有。厨子居然背着手，吹着口哨，优哉游哉的迈着四方步，一步三摇走了进去。

“看来这里是目的地了”，小赵犹豫了一下，跟在厨子身边进了小院儿。院子里有一片小菜园，一个年人正蹲在菜园里侍弄西红柿棵子，见有人进来，打了个哈哈，拍拍手站起来，似笑非笑的嘲弄道：“厨子，今天你到的够早的”。

厨子道：“菜农，你他娘的话多，午准备的什么饭。快呈来，寡人饿惨了。”

“吹吧，你以为你是朱元璋呢，还寡人。你要真是皇好了，轮不到受罚，来这里背粮食喽”。

厨子回头狠狠地瞪了小赵一眼：“我让这小子给出卖了，这不头儿还让他当解差，押解我来着”。

菜农把他俩让进屋，拎进一大桶凉水道：“渴了吧，先喝口凉水败败火，我给你们准备饭去，多喝点，菜农山泉有点甜啊。”说着笑眯眯的出门去了。

厨子和小赵还是谁也不理谁。厨子从墙的挂钩儿摘下一只瓢，挖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然后把瓢往桶里一丢，看也没看小赵一眼，出门看菜园子去了。

小赵也不客气，先喝了两瓢凉水，然后脱下衣，把水桶拎到门外，舀起一瓢水，迎头浇了下去。身、脸被小咬咬过的地方被凉水一激，钻心的疼。小赵紧咬着牙，又挖起一瓢水浇了下去。

菜农端了个大笼屉，走过来，看见小赵身满是被咬的红疙瘩，惨不忍睹。

他狠狠地看了厨子一眼。端着笼屉进屋了。

午饭是牛肉馅大包子，一笼屉60个。饭桌只有厨子，小赵两个人，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把大包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

厨子吃了十多个，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吹着口哨又出门走了。本来小赵还担心这一笼包子不够他们两人吃，既然厨子吃饱了，他也不再客气。

眼大肚子小的小赵终于吃的饱的不能再饱，笼屉里还躺着四五个肥肥大大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