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罗耀立刻就联想到了，中统别业的事情，两统内肯定是下了封口令的，谁都不敢私底下传出去，那弄不好就是丢脑袋的事情，没有人敢拿这个开玩笑。

当事人都在医院，有人看管，接触不到记者，不可能是他们，那就只有一个周然了。

她知道一些内情，但也不是全部清楚，但如果是对外捅一下消息，那也足够了。

记者写新闻，只要有第一手的消息就可以，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博眼球。

“哪家报社？”

“晨光通讯社。”宫慧说道。

“晨光通讯社，好像没听说过，不知名的小报社？”罗耀印象中江城的有名气的报社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它是最近刚改过来的，过去在山城也颇有名气。”宫慧说道，“它的前身就是山城晚报社。”

罗耀惊讶一声，这《山城晚报社》，他自然是知道的，老冤家了，没想到改名字了。

“其实，咱们跟这个晨光通讯社还是有点儿关系。”宫慧说道，“小五以各种名义暗中控股百分之二十。”

“暗中控股，这是为何？”

“这个晨光通讯社前身我们原打算收购过来的，结果被人暗中截胡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将剩下的股份都收在手中。”宫慧道，“截胡人你也认识，就是住在咱们暮光大厦，跟叶三小姐住在一起的那位谭佩玲小姐，她现在可是山城报业的佼佼者，山城晚报社改名晨光通讯社之后，旗下《山城晚报》也改名为《雾都早报》，她定下一个策略，《雾都早报》要比其他所有上午发行的报纸早出半个小时，一下子就抢占了市场。”

“她这种破坏规矩的做法，只怕会有人不高兴吧？”罗耀到，一个行业都有行业的约定俗成的规矩，破坏规矩就会遭到全行业的抵制，早发行半小时，那就是抢占销售市场，如果报纸含金量不低的话，那就是从别人饭碗里抢夺食物了。

“她很聪明，每天就发行那么多，而且还把报纸提价了，所以，即便有人有意见，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就卖那么多份。”宫慧道。

“倒是个聪明人。”罗耀点赞道。

“就凭这一手，谭佩玲就在山城报界站稳了脚跟，她确实很厉害，而且肯花钱，半年之内，晨光通讯社在她手上扩大一倍，签约了不少独立的记者和摄影师为她供稿，《雾都早报》已经成为山城最具影响力的报纸之一了。”

“难道她就一直恪守在山城销售那么多的份量吗？”

“当然不是，但是山城她投放量一直没有变化，但是周边的县城呢，还有其他城市呢，那她就没有承诺了。”

“半个小时的时差，再加上差价，如果内容在足够吸引人的话，足以吸引不少人在周边城市买下之后，再返销山城，这虽然赚的不一定多，但也是一笔钱了，报纸能有多重，不过是捎带手的，甚至，报纸还没送出山城，他们直接就回购，再在山城销售了，高，高明呀！”罗耀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什么打法了。

山城的报社同行可以抵制她在山城的销售，但出了山城，谁又会听这些人的？

只要能挣钱，总会有人想办法的。

开报社的基本上都是文明人，当然报社背后不见得都是文明人掌握，舆论从来都是当局和强权必须要掌握的。

可是《晨光通讯社》背后就没有人吗？那叶三小姐跟谭佩玲的关系，还有谭家虽然在马莱，可也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还有暮光公司这个第二大股东，估计，宫慧没少让辛小五暗地里解决谭佩玲的麻烦。

“他们这个消息是从哪里的得到的，是周然主动提供的，还是周然无意中说漏了嘴，被她们知道了？”罗耀很奇怪，周然昨天回去应该很晚了，报纸消息今天一早就出来了。

这也太快了，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还不知道，文子善得到消息后，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宫慧道。

“这样，你先回所里，主任的任命没下来，所里没有人可不行，你得盯着。”罗耀道，“我一会儿去一趟医院，没什么事儿，下午我也会回去。”

“嗯，好的，你小心点儿，别再自作主张了。”宫慧点了点头，听从了罗耀的安排。

“这事儿，是谁向外面捅出去的，还上了报纸头版，这个《雾都早报》想干什么？”中统的徐泰来是一宿没睡着，抓错人，这种事儿并不大，就算把军统的人误抓了，也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赔礼道歉，再赔点儿医药费也就算了。

可是被抓的人居然是军技室的罗耀。

这就不是一句道歉，再赔点儿钱就能了了的，当然，也不是不行，只要找一个有分量的人出面说和一下，也是可以解决的。

问题是，这件事不能曝光，一旦曝光，那大家都是要面子的，面子有时候比命还大。

他跟戴雨农硬扛，何尝不是为了两统的面子，要是中统主动认错，那就是低对方一头了，这是绝不行的，何况，他也一直瞧不起戴雨农这种搞“暗杀绑票”起家的。

手下人一个个被问的噤若寒蝉，这事儿谁敢乱说出去。

“局座，咱们的人都被军统扣押了，知道内情的也就是杨威等人，这些人断然不会把消息泄露给报社记者，这外界都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好处？”主任秘书王思成说道。

徐泰来余怒未消，眼皮微微一抬，中统并非铁板一块，他这个实际负责工作的副局长根本比不了军统的戴雨农，人家才是一言九鼎，自己上头还有一个朱局长呢。

人家才是正牌儿。

杨威是自己空降去山城实验区的，那原来实验区的余玠，还有潘敏实，心里可服气？

这次出事儿，杨威是区长，那是要负责任的，他要是被拿下，区长的宝座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能不能收缴报纸，把消息压下去？”徐泰来沉声问道，封锁消息是惯用的手段。

只要从源头把消息掐住了，一切都好办。

“恐怕不行，《雾都早报》发行要比其他报纸早半个小时，而且她们的报纸在雾都的发售量是定额的，基本上半小时内就能销售完毕，现在收缴，已经不可能了！”王思成说道。

“这份《雾都早报》什么来头，它怎么比别人早发半小时？”徐泰来问道。

“它的前身是《山城晚报》社，被南洋谭家小姐收购，改名为晨光通讯社，得到资金注入后，迅猛发展……”

“南洋谭家？”徐泰来一阵头疼，他虽然不怕这些，可是现在这些人都是支援国内抗战的金主，得罪了，那引发的政治上的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就算封了报社又如何？

“那现在怎么办？”徐泰来问道。

“局座，军统那边什么态度？”王思成问道。

徐泰来咬牙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态度，那自然是不肯轻易善了了。”

“局座，您可以去找骝公，他出面的话，相信戴雨农会给这这个面子的。”

徐泰来嘴角抽了一下，他跟朱家骅的矛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这事儿，他去求朱家骅的话，这面子上如何挂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