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只是考量的一部分，甚至是极小的一部分。

以戴雨农对校长的了解，破格提拔罗耀当副主任没啥问题，但要他负责全局，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就是个鲜明的例子，要不然他怎么还是个副局长？

这个主任，大概率会落到毛宗襄的头上。

这让戴雨农很不甘，却也没什么好办法，毛宗襄的身份太硬了，皇亲国戚呀，那是自家人呀。

换个人，都好办啊。

“攸宁，如果毛宗襄最后胜出，担任军技室副主任，那么空出来的一个副主任，你会推荐谁？”戴雨农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韦大铭。”罗耀直言不讳，他跟韦大铭的矛盾在军统内是尽人皆知，推任何人，也不会推荐韦大铭。

“如果到时候是我要求你推荐呢？”戴雨农盯着罗耀，缓缓的问道。

“师命难违，但学生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那学生就只能辞去军技室副主任的职务，回军统来给您鞍前马后了。”罗耀想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答道。

“好，很好，你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戴雨农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先生，学生不敢。”罗耀微微低垂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军统内部要团结，这是我一直强调的，你跟韦大铭一个是我器重的学生，一个是我得力的部下，为什么就不能和谐共处，军技室对军统的重要性你不明白吗？”戴雨农大怒。

“先生，恕学生斗胆，军技室有学生一人就可以了，如果把军技室上下都变成军统的话，恐怕未见得是好事儿。”罗耀也不怕戴雨农暴怒，直接说道。

“你说什么？”戴雨农目光闪烁了起来。

罗耀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平静的与戴雨农对视着，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至少过去了三十秒。

戴雨农当然知道罗耀话中的意思，军技室如此重要的部门，老头子怎么可能把他完全交到军统手里。

就算他再信任戴雨农，那也是有一个度的，不是什么都给的。

手伸得太长的话，那是没好结果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你好自为之吧。”戴雨农一挥手，示意罗耀离开。

罗耀黯然的一低头：“是，先生，学生告辞！”

他跟戴雨农之间终于起了一丝嫌隙了，虽然，还不至于到决裂的那一步。

但是彼此的想法不一样，戴雨农恐怕不会再向以前那样信任他了，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可以服从自己意志的傀儡人。

但是罗耀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不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跟戴先生吵架了？”毛齐五给罗耀端来一杯热茶，显然，他这个主任秘书不是白干的。

他前脚刚从戴雨农那边出来，他这里就知道了。

戴雨农身边的那些秘书，肯定有给毛齐五通风报信的人，具体是哪一个，罗耀没兴趣知道。

戴雨农这样的人，在他手底下干活儿，谁不小心翼翼，别弄不好脑袋丢了都不知道是咋丢的。

“还不是为了韦大铭的事儿。”

毛齐五点了点头：“倒也是，戴先生明知道你跟韦大铭不对付，还这么逼你。”

“毛座，这韦大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戴先生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跟他水火不容，还非要把我跟他放在一个锅里，这不是……”

“你俩的恩怨我就不说了，不过呢，你也要体谅一下戴先生，他也有他的难处，大家都是在为党国做事儿，包容一些嘛。”毛齐五劝说道。

“我是不可能建议韦大铭担任军技室副主任的，我要是这么做了，别人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看？”罗耀说道。

毛齐五脸色讪讪。

就算他了解戴雨农的想法，可这么做，也确实为难人了，韦大铭是什么人？

为了一个利用韦大铭控制军技室，就要让更有能力和忠心的罗耀做出牺牲？

就因为韦大铭答应……

这事儿，戴先生可能是真的做错了，但毛齐五他又不敢讲，他想要继续干下去，还只能当个应声虫。

“行了，毛座，我也别给你添麻烦了，走了。”罗耀坐了一小会儿，就起身告辞道。

“别呀，再坐一会儿……”毛齐五叹了一口气，目送罗耀离开。

“小春，去百货公司。”罗耀上了车，吩咐蔡小春一声，跟戴雨农吵着一次，他不后悔。

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早一点儿来，未见得是坏事儿。

“先生，您想买点儿什么？”漂亮的导购员上前询问一声。

圣诞节嘛，虽然外面大街上人影寥寥，可百货公司里面人可不少，而且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穿着打扮都挺时尚的。

年轻人流行过洋节，这很正常，有人就只是当成一个节日来过，未必就跟崇洋媚外有啥关系，但有的人就极端了，认为国外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连洋人的节日也比咱老祖宗传统节日要高大上，那就是活到狗身上了。

过个节，送个什么礼物什么的，罗耀不介意，爱情嘛，也需要小小的甜蜜互动。

“有什么小巧精致的，不是很贵重的，我送人的。”罗耀问道，他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

“您是送给一位小姐的吗？”

“是的。”

“我们这边有一款女士钱包，刚到的新款，纯手工制作的，您过来看一下，若是喜欢的话，可以买下来，价钱也不是很贵。”导购员一边引导罗耀过来，一边说道。

“行，我看看。”罗耀点了点头，他好像还真没认真的送过宫慧什么东西，围巾好像送过一条，其他的就没有了。

都不是太贵重的物品。

主要是觉得，他们俩之间不需要送太贵重的奢侈品，一些实用的，简单的小礼物最能表达心意。

导购员把罗耀带到柜台前。

玻璃台面下，摆放着一个个造型各异的钱包，还有介绍的名片，中英文都有。

这是专柜，应该是某一个牌子的，进口的东西。

“这个！”

罗耀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红色的皮夹，手一指，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同时指向那个皮夹，同时说道。

“周然。”

“罗耀！”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买东西……”

“这位先生，您是想要买下这个钱包送给这位小姐的吗？”导购员问道。

“不，不是，这个皮夹我是想买下来送给别人的。”罗耀忙道，这是让人误会了。

周然脸色讪讪，在这里碰到罗耀，她自然是惊喜异常，可是，罗耀想买下这个女士皮夹明显不可能是自己用的，那应该是送人的，这送给谁呢，那肯定不是她了？

“对不起，先生。”导购员闹了一个大红脸，请销售人员把皮夹从柜台里取了出来，却又不知道交给谁。

“给他吧。”周然大方的手一指罗耀说道。

“谢谢。”罗耀感谢一声，他确实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皮夹，觉得跟宫慧的气质很配。

拿到手里，稍微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瑕疵，问道：“这个皮夹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