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鬼子飞行员,能有多大价值?
不是罗耀心肠硬,国军现在都缺医少药,哪来的医药给他用,别说什么“日内瓦国际公约”,自己都不够用,还能给敌人用?
滑天下之大稽。
“组长?”女子又唤了一声,显然是没有等到罗耀的回答,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你想救他?”
“我……”
“就是这个日本人开着飞机往我们国土和父母兄弟姐妹头上扔丨炸丨弹的,他被咱们打下来了,现在受了伤,也别说我冷血,对侵略自己国家的仇寇,我不想救,你们大家怎么看?”罗耀环顾四周所有人一眼,缓缓说道。
“组长,要不然让他自身自灭?”
“方组长,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抓到的一个活的日军飞行员,他的意义如何,你不会不知道?”韦志明一看大家都是一副不愿意救的态度,有些着急了。
能俘虏一个活的日军飞行员,那功劳可比一个死人大多了,而且意义更非同一般。
罗耀斜睨了韦志明一眼,没说话,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韦志明未见得就不恨日寇,但从人道的角度,救治俘虏似乎是国际通行惯例和遵守的法则。
交战的双方都相互杀俘的话,那所带来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们不杀他,是因为我们没有医生和药品救治他,就这么简单。”罗耀道。
杀俘肯定不行,弄不好事儿传出去,自己惹麻烦是肯定的,他很小鬼子,但不是杀人狂。
“方组长,这个飞行员活着,对我们的宣传很有用,还有,我们可以用他换俘。”韦志明解释道,“飞行员可比一般日本士兵之前,一个飞行员可以换更多的我们被俘的士兵?”
换俘?
这倒是一个理由。
战场上被俘,有时候不一定是士兵自己本意,战到粮尽弹绝的,杀身成仁的固然是英雄,可那些打到最后,被迫当了俘虏的人就该是耻辱吗?
也不一定。
当俘虏并不是投降。
“我们有多少官兵被日军俘虏?”罗耀问道。
“几千人吧,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韦志明被问的一愣,这个具体数字他还真不清楚,要回去查一下才知道。
“既然还能有点儿用,那就试试看吧,但是能不能救回来就不知道了,这个就看他的命了。”罗耀想了一下道。
“他的小腿是烧伤,且已经化脓,我们没有烧伤药,而现在就算转到战区医院,这黑灯瞎火的,下山的路可不好走……”
“你就说吧,要怎么做?”
“截肢,只有把烧伤的这一节小腿锯掉,或许能抱住他这条命。”
截肢?
这条件,怎么弄?
何况截肢,伤口就没有感染风险,说不动还有破伤风的风险呢,弄不好一命呜呼了。
“谁有锯子?”沉默半晌,罗耀环顾四周问了一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没事儿带把锯子在身边,又不是木匠。
“阿弥陀佛,老衲有。”一声低沉佛号传来,宝林寺的老和尚双掌合十站在众人身后。
“大师,您怎么来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老衲寺里刚好有一把锯子,方施主尽管拿起用。”老和尚一副悲天悯人道。
“大师,就是这些日寇驾驶飞机从天上扔下丨炸丨弹,炸毁了这千年古刹,您不恨吗?”罗耀问道。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失去一条腿,这位施主将会终身残疾,也算是为了他过去的罪孽赎罪了。”老和尚双掌合十道。
“只怕他的罪孽深重,撑不过这锯骨之痛,一命呜呼!”罗耀冷哼一声。
“施主也说了,罪孽深重,去地下赎罪也是一样。”老和尚点了点头。
“大师说的有道理。”罗耀居然无言以对,这老和尚倒也会说话,还颇有一分洒脱之感。
锯子取来来。
就是寻常木工使用的,上面涂抹了一层油,显然是平常使用,保养的还挺好的。
这样直接用肯定不行,得除去上面的油脂,还有消毒,至于铁锈,上面已经有一层氧化层了,再说呀来不及做除锈处理了,大不了待会儿锯完之后,再用刀把横截面的肉割下来就是了。
“你们谁来?”罗耀拿起锯子,问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
“组长,我来吧。”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的杨帆挤到前面来说道。
“行,那就我跟你把,再来两个人,一会儿帮会我摁住他?”罗耀点了点头,这个活儿,一个人干不了,至少连个人才行。
没有麻药,虽然人还在昏迷,但一旦锯腿,剧痛之下,人必然会苏醒,那就只有采用蛮力了。
“我来。”一直不吭声,站在后面看看的木下稚水站了出来。
“行,就你了,其他人都可以出去了。”罗耀一挥手,让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先出去。
说实话,木头罗耀锯过不少,那种两个人抱不过来的,他都锯过,修临训班大礼堂的时候。
那立柱就是这么粗的木头。
但是人腿就……
“老虎,要不然你来执锯?”罗耀把手中的锯子往杨帆手中一递,说道。
“组长,这功德无量的事情,我怎么能给您抢,我给您搭把手就是了。”杨帆直接伸手拒绝了。
罗耀把目光看向了木下稚水。
这家伙应该是看在同胞的份儿上才站出来的,到底还是非我族类呀,不过,也能理解。
如果连自己的同胞族人都毫无怜悯之心的,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我试试……”
“起开,就你那点儿小身板儿,哪有力气!”结果杨帆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开了。
“刚才让你来,你不来?”罗耀鄙夷一声。
“我是来给您搭把手。”杨帆嘿嘿一笑,一副恬不知耻的表情。
罗耀鄙视这家伙一眼,没办法,木下这家伙身体瘦瘦弱弱的,扛枪,背电台都费力,让他锯腿,别再把手给弄折了,还是自己来吧。
不是没经验嘛,那经验不都是积攒起来的吗?
锯多了,不就有经验了。
“来吧,从哪儿开始?”罗耀向那“队医”女子问了一声,这锯腿也不能随便下锯子的,至少也得跟木匠一样,下个线啥的。
那女孩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活儿,小鼻子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小脸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把鬼子飞行员小腿上的纱布处理后,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上拿到下观察了一下,那手指沿着烧伤的截面往上移动了一根手指的位置:“组长,就从这条线锯下去吧。”
“一旁看着,别溅了一身臭血!”罗耀点了点头,现在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日本人随意拿中国人做那么多残忍的活体实验,自己难道就不能积累一下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