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娘听王国伦这样问，眼睛不禁湿润了；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骨碌碌转动几下“啪啦啪啦”滴落在面前的餐桌上了。

银子见阿贵娘流眼泪，自己的眼窝不知怎么也就湿润了。

银子突然想起她爹的话：“银子你左眼睛的睫毛处有颗滴泪痣，如果能找见妈妈；她会凭滴泪痣跟你相认的。”

银子想着爸爸的话，又想起自己不知回味了多次的老故事。

银子在爸爸跟前问过多少次妈妈去哪里了的话，爸爸就是不吭声。

银子又问爸爸跟妈妈之间有啥故事，爸爸也是没有下文；银子便就觉得蹊跷。

那时候银子还小，并没把爸爸的话放在心上；慢慢长大后她不止一次地想过：爸爸和妈妈之间一定有故事。

爸爸和妈妈的故事从爸爸嘴里掏不出来，因为那时候银子已经发现爸爸的神志有问题；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

要不是爸爸受到刺激，也不会一年四季领着银子打渔；打渔就是向水，想从水里捞上来什么东西。

但爸爸到银子离开时也没从水中捞上来什么，爸爸甚至连他叫什么，家在哪儿都没给银子吐露过一个字——爸爸纯粹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是银子给爸爸做出的最终结论。

爸爸这个精神病患者跟其他的精神病患者不一样，他的神志好像还清醒，也不怎么清醒；每天的生活却能自己打理，这也使银子离开爸爸后放心的一面。

银子在做出爸爸是精神病患者的结论后，下定决心要召见爸爸；但银子17岁了妈妈还是不见显身。

妈妈她在哪儿呢？银子夜晚睡不着时总会这样自己问自己。

银子想入非非，寻思如果能找见妈妈，就给她很多钱。

银子跟师傅赶来上海前才升的职位军衔是少校，每个月的薪水80块法币相当于80块银元；80块银元能买不少米，扯不少布，做不少好吃的；让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

银子心中翻江倒海地想着，有一次定了定神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阿贵娘，脑子里便就“咯噔”一响；感到这个阿贵娘就是自己的亲娘。

阿贵娘要不是自己的亲娘，银子一出现她眼前，她咋就不眨眼睛地盯看；一看银子身上的湿衣服，一把拽住拉进小屋子去更换。

阿贵娘给银子换干衣服时，银子简直就不相信这是真，阿贵娘的衣箱内全是女孩子的服装，从三四岁到十几岁不等。

而阿贵娘给银子拿出来的那一套，上身竟然是金丝绒的偏襟小褂，百褶超短裙，黑色丝袜。

银子从小到大除过穿军装就是14岁前爸爸给自己讨要来的服装，哪里见过如此时髦的服装。

银子当时有点为难不想穿，是阿贵娘逼着她穿上身的。

银子当时只好屈从，屈从的原因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不穿这身服装别无选择。

银子穿着超短裙和丝光袜走出来时，邬天鹰、王家琪、上官云三个女子只是眼前一亮，却没有给心上放；因为邬天鹰3人成年累月也是军装不离身，对民间的服装关注不多。

银子现在想起来阿贵娘给自己换衣服拿出来那套丝光袜、百褶短裙、金丝绒小褂完全是有意的。

这么说阿贵娘早就知道银子是她失散17年的女儿？银子寻找17年的娘就是阿贵娘？

银子心中说着，又一次抬头去看阿贵娘；阿贵娘却不看她，默默地低下头去。

银子凝视着阿贵娘，这才发现她的脸盘、眼睛、眉毛跟自己实在是太似处，心中便就泛起激动的潮波：“难道坐在自己身边，一进门一直拿眼睛看着银子，还说跟银子很亲近的阿贵娘就是自己失散17年的亲娘！

银子兴奋不已地寻思一番，便就想起爹爹的话：“银子你左眼睛的睫毛处有颗滴泪痣，如果能找见妈妈；她会凭滴泪痣跟你相认的。”

不对，要是阿贵娘是自己的亲娘，为什么不过问银子眉头上的滴泪痣？看来她不是自己的亲娘。

银子心中想过，去看王国伦；王国伦却是眼见眨也不眨地看着银子。

银子心中又是一紧：“莫非王将军他已经看出什么来哪……”

“银子就是奴的亲生姑娘！”阿贵娘直言不讳地说了一声，伸过手紧紧抓住银子的双手，脸上挂满晶莹的泪水。

银子惊得瞠目结舌，此前她已经向这方面考虑但还没有肯定；阿贵娘一说出口，还紧紧抓住她的双手；银子便就慌得不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阿贵娘禁不住悲泪长淌又有点不敢相信。

王国伦脸上却堆满抹不去的笑容，因为他听见阿贵娘说出银子是自己亲生闺女这句话；这是王国伦久久期待的，也是王国伦预料之中的事情。

邬天鹰、王家琪、上官云3人听阿贵娘如此讲，先是大张着嘴巴昏头晕脑；后来便就情绪各异了。

邬天鹰站起身子问了一声：“这是真的？”

上官云咯咯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银子能在上海的黄浦江江边这个叫新场镇的地方找见自家的亲生母亲，恐怕是上辈子少了老翁粗的高香！”

王家琪却是怔怔看着阿贵娘，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硬要把影子说成自己的闺女，还是什么亲生的？银子的亲娘怎么会在浦东出现，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王家琪似乎对银子的身世更为了解，银子是在孤岛上擒获鸠山镇男时才出现的。

王家琪8人是最早跟随关锦璘抗击日寇的那一拨子人，王家琪、李佳雨、赵燕、田梅、郑荷、周颖、孙莹莹、冯婉莹8个姑娘的父母都是国军将士。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8个人在父辈撮合下结伴而行；从南京坐火车、乘渡，碾转南北赶回保定探往老家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