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电话安装是需要走后门的。光安装费就花了一万多。

王利民回到邱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去浴池里美美的泡了个澡，然后搓澡，敲背，一通折腾下来。他终于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第二天一早，王利民就召开了常委会，讲述了自己这次考察的收获和得到的启发，鼓励大家拧成一股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市长张新民是上面派下来的，因为来的时间短，所以话不多。讲完话之后，王新民决定带着常委班子成员，去养猪场那里参观一下。把心中的蓝图跟大家分享。

毕竟一个现代化的养殖基地，在内陆这种小城市还是绝无仅有的。

班子成员一共九位，分乘几辆车来到了徐庄。然后，然后就傻眼了。原本热闹的工地不但悄无声息，而且还重新成为了庄稼地。还有农民正在播种。

王利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看了一下河堤，便知道不会有错。

他也是土生土长的干部，在邱市几十年。虽然对徐庄不熟悉，但也说不上陌生。

他喊过一个正在种地的村里人，询问这里不是在建养猪场吗？为啥没动静了？

那个村民有些惋惜的告诉他：“乡里不让干了，说这是庄稼地。要重新给养猪场划拨土地。然后外商一气之下撤资了。”

这个消息让王利民觉得五雷轰顶。兴致勃勃的回来，带着几大常委参观梦开始的地方。结果变成梦破碎的地方了。这个结果让他觉得两腿发软。

张新民很冷静，提醒道：“王书记，郝长久不是跟你考察去了吗？这个乡谁还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王利民眼前立马浮现刘福禄的影子。这个人轮起辈分他还得叫表叔呢，喜欢卖弄老资格，有时候对他也不太尊重。不过因为是亲戚的原因，他都没有计较。

他看着身边的几个常委：“这事你们一点都不知道吗？”

几个人一起摇头，这事他们确实不知道。因为叶立拴去县里申诉的时候，找的都是各个审批单位。没有去市政府或者市委。

王利民咬咬牙，让大家先去麻务乡政府。他自己带着秘书去了叶立拴家里。

家里只有老太太，叶立拴两口子都去了面粉厂忙活。王利民没让老太太带路，叫司机开车就去了面粉厂。

这时候叶立拴正在和一个来自津市的老板在谈生意。他是做大麻花的，上次已经来过了，带了些样品回去，结果炸出来的麻花质量非常好。这次来就是跟叶立拴签供货合同。

两个人签完合同，正在谈笑风生。王利民和秘书走了进来。

叶立拴看见他并不热情，这次的事情让他伤心了。他只是一个农民，本来上次玛莎和王利民给他画的大饼让他非常兴奋。连面粉厂都顾不上了，就开始筹建养猪场。

结果半个多月的努力，只为一个命令就付诸东流。

这样的刺激他可顶不住几次，所以对这些领导他已经不太信任了。自己的面粉厂干的挺好，再有几个月，那些猪也该出栏了。现在肉价一天比一天高，这四十头猪又能挣一笔。

看到叶立拴的态度，王利民也不以为意。热情的打着招呼。并且伸出手来。

叶立拴只好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并且给那个客户介绍。那人一听说是这里的市高官，立马热情的不得了。把叶立拴的面粉一顿猛夸。

王利民还真的不太了解叶立拴的面粉厂规模怎么样？本以为只是跟别的村的小作坊一样。两口子一个小型机磨，挣点零花钱的。

现在去厂房转了一圈被吓了一跳。这规模可不是作坊了，绝对是加工厂。然后又去养猪场那边转了一圈。

这种养猪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第一印象那就是干净。这样养出来的猪，他觉得自己都能多吃几块肉。

当听说只用了六个月猪就长这么大的时候，王利民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他是基层干部成长起来的。

养猪最大成本就是饲料，以前没分地时候，各个生产队也养猪。上面都会专门划拨粮食给他们的。没办法，县里人也要吃肉啊！

而且国家那时候也给县里派任务，每年上交多少头生猪。这让县里有时候很头疼，因为那成本常常比猪肉价格高。一头猪养一年还不到一百斤。这样喂下去，县里哪有那么多粮食可以搭？

而叶立拴这猪，半年下来都长成了一百多斤，而且一头头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憨态可掬。

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那个女外商上次说，现代化养猪场比你这个出栏还快是吧？”

叶立拴点点头：“她说不但比这大，还有防疫，检疫这些措施。每一头猪从小到大都有档案，绝不会让病猪流到市场上。”

说到这里，王利民有些责怪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不去县委那边说一声？”

叶立拴委屈道：“我去了啊？可他们都说管不了。因为是我们乡里的事情。”

“那你跟玛莎联系了吗？她怎么说？”王利民有点紧张。生怕叶铁栓说出什么让他绝望的话来。

叶铁栓摇摇头：“我没找到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就给我侄子说了这事。我侄子告诉我先把资金撤回去吧。这事他说了就算。至于外商会不会追究损失，他就管不了了。”

王利民心中一紧，赶紧问：“那你能不能跟叶雨泽说一声，我们保证两天内把事情解决好，让他不要撤资行不行？”

叶立拴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他一眼，迟疑道：“王书记，还是算了吧，这事你说了又不算。这次还好没啥损失，我侄子把前期花的钱都给我了。如果干起来在弄这么一手，我侄子肯定不管了。人家外商真要跟咱们县里打官司的。”

叶立拴人很朴实，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很朴实。只是这话听在王利民这个地方父母官耳朵里，真的很刺耳！

自己上门求人家投资，人家欣然答应。连条件都没提，结果半个月时间，一切都成了泡影。换谁心里能舒服？人家没有跟市里打官司，估计都是叶雨泽在其中起了作用。不然一个外国人凭啥惯着你？

想到这，王利民又一次握住叶铁栓的手：“不好意思，你跟叶雨泽说一声。这件事，市里会给你，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这话，王利民上车就走了。一路上风驰电掣，这辆被王利民视为珍宝的伏尔加被开成了拖拉机。

来到乡政府，市里的常委们都在办公室。乡里的一干人等也都在，而郝长久如一头斗牛般红着眼睛，丝毫要把谁整死。

王利民进了屋子，大家都站了起来。在邱市这么久，其实市里面大部分官员跟王利民还是一条心的。

只有刘福禄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大大咧咧的跟王利民打了个招呼：“利民也来了啊？”

在坐的官员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没人说什么。王利民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工作场合，请叫我同志！”

刘福禄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愠怒。这是直接被打脸啊！

王利民看看大家：“既然都在，我们就开个临时扩大会议吧。讨论一下徐庄合资养猪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