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宝路的商贩就是京城最早的那批倒爷中的一部分。他们坐着绿皮车去广州,然后大包小包的又扛回来。之所以这里的衣服比别处新潮,因为这边是使馆区。外国人很多。
那时候京城百姓对于服装还停留在灰蓝时代。只有年轻人才敢追求时尚,还经常被骂。甚至发生过拿着剪子把喇叭裤剪了的事情。
因为那裤子太瘦,整个屁股,大腿都被勾勒的清清楚楚。按传统的眼光,那就是有伤风化的。
老外就没那么多事情了,人家啥都敢买,啥都敢穿。而且工资数额就不是一个概念。八一年米国人基本一个月一千美金了。而国人那时候还是几十块人民币。
这种工资差,带来的自然就是物价差。等于在米国买一件衣服的价格在雅宝路这里可以买十几件了。老外买的痛快,倒爷们卖的顺心。偶尔收点外汇券等于又额外赚了一笔。
这里的摊位是没有换衣间的,赵玲儿先挑了一件粉红色的大翻领短袖外套,下身一条喇叭裤。她是急着把自己身上这套换下来,那身衣服在这条街上真的太寒酸了。
虽然没有更衣间,但是摊主们聪明,弄一块布挂在那里。有人换衣服拽住一头一围,也就成了一个简易换衣间。赵玲儿换好衣服走出来。别说叶雨泽,就连那个一向对女人没啥感觉的杨革勇眼睛都直了。
怪不得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赵玲儿换上衣服彻底换了个人,她本来就好看,个子也高。现在这身衣服一下子把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别提多美了。
摊主抱着一面大镜子上下左右的给她照着。小丫头看的脸蛋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一个个摊位横扫下去,最后杨革勇手里的衣服都快抱不下了。
叶雨泽做主给杨革勇买了两条牛仔裤和两件尼龙衫。还别说,他本来头发就自来卷,加上五官又比较立体。这一打扮跟老外区别不大。
三个人抱着衣服正要往回走,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哈喽!”
叶雨泽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两个跟他换了两万外汇券的中年老外。叶雨泽也笑着打了招呼。女老外走过来跟他说了一串什么,叶雨泽一句没听懂。
女老外情急之下指着叶雨泽手里拿着的衣服朝自己身上比划。叶雨泽这才搞明白原来她们也要买衣服。
这个忙肯定要帮啊?叶雨泽领着两个人就开始在各个摊位转悠。因为雅宝路本来就是做外国人生意,这里很多大码衣服都是针对老外的。
很快,两个人也挑了一堆衣服,算账时候叶雨泽帮着砍价,反正他们手里有两万多叶雨泽换给他们的人民币呢,这些钱买衣服的话,都可以用车拉了。
大码衣服小贩们卖的都贵一些,毕竟外国人的钱好赚一些。但是再贵也没有超过五十块钱的,物价摆在那里呢,中国人以前的定价方式都以工资基数为准。一般来说,一件衣服一个月工资那绝对就是奢侈品了。
两个人一共买了三十多件衣服,加起来大概花了一千多块钱。看得赵玲儿一阵咂舌。这丫头买了十来件也就花了不到二百。人家随便一划拉就是她的十倍。
买完东西,叶雨泽跟老外告辞。准备坐车回家。却被老外叫住,他们打车直接把叶雨泽他们送回了家。
当时京城是有出租车的,就是数量少。基本都在机场和雅宝路附近。他们喜欢拉外国人。同胞们打车他们很少拉,当然,同胞也没几个打车的。
下车以后,女老外跟叶雨泽要了地址。不知道这家伙还想干什么,这个叶雨泽到没有推辞,好歹也是客户不是?
看着父亲刻完最后一个字,魏玉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叶雨泽嘱咐他的事情终于要做完了。
银花的墓他和小伙伴们早就用石头堆好了,只不过这个墓碑他真的不会刻。其实叶雨泽并没有让他刻碑,只不过魏玉祥觉得,朋友拜托他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好。
墓碑是一块白色的石头,纯白色的,没有一点杂色。魏玉祥用小车拉回来,叫父亲帮着凿成石碑,又刻上字。字很简单:“银花之墓。”没有日期,没有落款。
今天他喊了张建安几个人帮着抬上山去。马国庆也来了,没人喊他,他自己知道了跟来的,往山上抬得时候他最卖力。
连里孩子如今没什么人理他,他也不在意。他爸是铅笔盒厂厂长,孩子们不理他,但也不会弄得太僵。毕竟大部分女人都在这里上班。
银花走后,他也不喜欢跟谁去炫耀自己身份了。没事时候就会看书,以至于学习成绩上去了不少。
一帮孩子把墓碑抬到山上,埋在银花的墓前。然后又去采了一些花放在墓碑前面。没人鞠躬或者行礼,他们还不懂那些,银花的去世或许是他们生命中第一次经历的生离死别吧。
回去路上,走到半山腰魏玉祥回头看看,那墓地因为堆得比较高,这个位置还能清晰的看到。周围开满了野花,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生前最喜欢花儿的缘故吧。
铅笔盒厂最近有些不景气了,口里的厂子越来越多,可厂里的图案还是老样子。连兵团的孩子们都不是太喜欢了。所以现在的生产几乎处于半停滞状态,奖金自然是没有了。好歹工资不用担心,那个是上面给发。
叶万成这个指导员跟刘庆华不一样。刘庆华喜欢搞政绩出成绩,而叶万成只是关心战友们的生活情况和思想状态,生产的事情都交给马全义了。
他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治病上。周围的牧民和老裕民那边的百姓也经常来找他。还需要他出诊。去牧区自然不能开车,都是骑马。太远的地方,晚上都回不来。
这次他去夏牧场的一个牧民毡房去出诊,那里一个老人风湿性关节炎又犯了。每年的夏天雨季都会疼。这个病没啥好办法,只能是膏药加针灸来缓解。
昨晚住在了毡房里面,今天一大早他就往连里赶。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天空蔚蓝,一丝云彩都没有。叶万成骑在马上格外的惬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看了起来,这封信他看了十来遍了,每一次看嘴角都会露出笑容。一起救人的那几天,叶万成都没仔细看看她长得什么样,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面容一直都是模糊的。只记得她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干净的白大褂和口罩。
姑娘已经升医师了,想想自己还是助理医师叶万成禁不住笑了起来。兵团不太在意职称,关键他还有行政级别。因此职称他好多年没变过了。
姑娘喜欢跟她说身边的事情,从工作到生活无所不谈,他也象个大哥哥一样,用自己的生活阅历去开解她的一些不愉快。尽管他活的可能比姑娘还要单纯。但是男人总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的比较成熟的。
梅花这两天有些上火,今天上午她找到刘政委吵了一架。厂里效益越来越好,可是她想上几台设备可团里竟然没有钱给她们买。梅花想不通,厂里挣的钱都哪去了?刘政委到是态度非常好,一直等她发完脾气,还给她倒水叫她喝完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