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多细心也跟女人不一样的！”

魏玉祥的小妹妹也快一周了。今天父亲又是夜班，魏玉祥在睡梦中听到了妹妹在哭，连忙爬起来进了里屋。

妈妈正在不耐烦的训斥道：

“哭，就知道哭，吃饱喝足了你就不能好好睡觉啊？”

魏玉祥赶紧抱起妹妹，发现是尿了，连忙拿过一块干净的尿布换上。

然后又拍着妹妹睡着了，才拿起那块湿尿布走出屋子。

他妈妈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些愧疚，这个孩子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心里默念了一句。“别怪妈妈，我身体真的不好。”

魏玉祥在基建连来说，应该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了。不但顾家，还基本没有惹过事。

虽然和叶雨泽合作炸过一次鱼，不过那事没人知道有他。

所以他也算连里最出名的三个孩子之一。

杨革勇是有名的调皮捣蛋，只要有打架斗殴的事情，不用问，肯定会有他。

叶雨泽虽然来的时间短，但成名也是最快的。不过对他的评价也是毁誉参半，没办法用好或者不好来鉴别他。

至于魏玉祥，那就是好孩子的楷模了。除了学习一般，那绝对妥妥是父母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火车已经进入甘肃天水，这个名字叶雨泽到是挺喜欢。

所以听到列车员报站，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朝车窗外面张望。

主要是他搞不清这个天水是什么水。可惜，除了跟新疆差不多的景色，啥也没看见！

不对，也有区别，那就是雪渐渐没有了。露出满目萧瑟的黄土地。

这个车站不大，有一些小贩不停的敲着窗户叫卖篮子里的烧鸡。

那时候的火车窗子是都能打开的，你要是想买，打开窗户交易就行。

叶雨泽在车上待的也累了，所以到了车厢门口，列车员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他大概看了一下，十几个小贩差不多都是买烧鸡的。只有一个小女孩的篮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也不见她叫卖。

叶雨泽走过去，掀开篮子上的头巾。发现是一种空心的烧饼。

叶雨泽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非常好吃。

“这个叫啥？”

小女孩这时候看见叶雨泽吃东西却不给钱小脸已经通红，估计是想说他却不敢说。

“酥油圈圈！”

女孩说话鼻音很重，有着西北人特有的口音。

“这个卖多少钱？”

叶雨泽又问了一句，女孩这时候又红了脸。然后咬了一下嘴唇。

“五分一个，不要粮票！”

这个价格在那个时代可真的不算便宜了，不过叶雨泽哪里会在乎这些。

他打开篮子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烧饼。便掏出三块钱塞给女孩，直接用头巾一兜。把她的烧饼全部兜走了。

小女孩呆呆的看了他一会，似乎想要回自己的头巾。但是看看手里的钱就没有说话，人家给的钱连篮子都拿走也有富裕的。

叶雨泽又卖了两个烧鸡，这烧鸡一块钱一个，个子比鸽子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小鸡。

回到车厢，从车窗里面看见小女孩还站在那里没动。

叶雨泽便打开窗户，朝她喊了一声，把头巾扔了出去。

小女孩几步跑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头巾。又咬了一下嘴唇，这才把头巾拿在手上，朝叶雨泽挥挥手。

这时候列车已经缓缓移动了。女孩长得并不漂亮，颧骨上可能长期风吹日晒的缘故，有一层血痂。

叶雨泽只是记住了那双眼睛，和银花一样明亮的眼睛。还有她的酥油圈圈。

东西买的有点多，叶雨泽分了一半去了老夫妻的包间。

已经熟络了，老夫妻跟他也很喜欢。对于他送啥，也就不再客气。

“来，爷爷奶奶，这是我刚下车买来的酥油圈圈和烧鸡，你们尝尝！”

老两口对这个酥油圈圈也很感兴趣，一人拿起一个就啃了一口。

然后一起点头。“真好吃，外焦里嫩。关键是真香啊！不用菜就很好吃了。”

叶雨泽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还顺便撕了一个鸡翅膀咬了一口。

这个烧鸡叶雨泽没啥感觉，除了咸没吃出别的味道。

他把两个鸡腿撕下来，老两口一人一个。

老两口穿的并不好，衣服都有补丁。但是身上流露的那种气质却叫人不敢轻视。

是什么气质叶雨泽也说不清，反正老爷子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内心一般。

叶雨泽一直想问问他们的来历，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到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叶雨泽，你去京城干嘛呢？”

这次老爷子主动开口问道。虽然早就知道了叶雨泽的名子，但是他们还没有过一次攀谈。

“我是去津市办点事，不过在京城也要看一个人！”

“看什么人，是你亲戚吗？他在哪里？”

老爷子似乎有了谈性，直接问起了叶雨泽。

“我姐姐在北大，二月份入的学。在文学院。”

老爷子眼里闪出了神采。“厉害，她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吧？从北疆考到北大，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叶雨泽点点头，神情里面也满是骄傲，似乎考上的是他一样。

“你姐姐多大，你们姐弟两个年龄相差很多吧？”

老奶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叶雨泽笑笑，便把自己和王红花的关系说了一遍。

当然，那些英雄救美之类的事情自然没有说。

老爷子赞了一句。“有情义的孩子！”

老人家赞的自然是指师生之间的这种情意。可是他哪里知道。

王红花和叶雨泽之间的关系，哪里又是师生那么简单？

“对了，爷爷奶奶。你们是京城人吗？”

叶雨泽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爷子点点头。“是啊，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这次是来看看在北疆的儿子，可惜他已经永远回不了京城了！”

老爷子的语气很压抑，老奶妈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了。

叶雨泽没有再问，这个时代雷同的故事太多了。每一代人都有这着不堪重负的东西。

叶雨泽没有再问下去，没人愿意把已经结痂的疤撕开给别人看。

他关上门，悄悄退了出来。站在车厢门口朝外看了很久。

已经快四月份了，这满目的萧瑟很快就会被葱郁替代吧？岁月有四季，生命有荣枯。

但是这个世界从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改变。

“雨泽，想什么呢？”

汪四海的声音把不知道站在车厢门口发呆多久的的叶雨泽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