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大夫也只是扫了一眼那个钱袋子却依旧是摇了一下头,他这所医院是教会医院,那都是按照主的意愿为周围的中国人提供治疗的,他要钱又有什么用?
当然了,如果眼前这个负伤的人伤势不是很严重,这些银银倒也是以买到些好药的,只是现在眼前这人却已经是病入膏肓必须截肢的,那么他要钱何用?
更何况日本人已经占了这座城市,你拿国民政府的钞票又怎么可以?
“主是万能的,钱不是万能的。如果你们想保住他的命那就必须把他的胳膊截掉。”亚瑟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这时这位亚瑟大夫就注意到担架旁站着的那两个人交换了下眼色,然后其中一个便冲他点了下头。
嗯?亚瑟大夫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做主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想到送这个伤员过来的年轻人的决定会如此之快。
一张属于黄种人的面孔,与他平素里所见到的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却诧异于这个年轻人的态度。
他在中国已经有三年了,还是比较熟悉中国人的,中国人总是认为钱是万能的,所以有钱的人为达成某个事项就总会用出钱的手段来。
这个年轻人想保住这个患者的胳膊也在这乱世之中拿出了银钱,可是自己说必须截肢才能保住性命却并没有过多的纠缠。
他是医生,病患死人见得多了便只会根据病人病情的本身做出判断,而绝不会感情用事。
尤其从十二月初到现在,这座城市里被日军打伤打伤的中国百姓多了去了,作为虔诚的主的信徒他收治了成百上千的伤者,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那条胳膊已经保不住反而会危及生命,那也只能直接截下,而这个年轻人竟然也如此果断,却也不多见。
不过上述也只是亚瑟大夫个人的想法罢了,他在表情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
只是正当他挥了下手示意护士们去准备截肢手术的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里传了轿车急促的鸣笛声。
亚瑟大夫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里是医院,这车也是肯定是他们医院的车,也是作为院长的他的专车。
只是如此鸣笛却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在日本人对医院周围房屋建筑进行轰滥炸时,也从未发生过。
而自日军在占据了这座城市后将这里杀了得血流成河之后终于住了手,可是接下来日军官兵到处在大街小巷里搜罗中国女人,对,是中国女人,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几岁女婴,见到之后必**。
而作为英国人的他日军倒是不敢为难的。
于是他便经常开车出去也大街小巷的转,遇到有中国女子直接就用车拉回到医院来。
虽然有时也被日军撞到过,可是日军却也不曾难为他。
至于其中的道理倒也简单,英国比中国强大,如果日军动了英国公民那就事涉两国外交。
日军侵入中国其实也象是甲乙两个人打架,哪方都会寻求第三方的支持,或者就算是第三方不支持也会努力争取对方的中立,谁都不会给自己主动再竖一个敌人的。
今天亚瑟大夫有两台手术就没出去,所以他就让自己手下的司机出去“兜风”了,只是谁曾想此时那车回来会如此鸣笛。
亚瑟大夫知道自己的车如此鸣笛那肯定是有事,暂时他也顾不得这个需要截去一条胳膊的人了,便匆匆忙忙推门赶了出去。
亚瑟大夫走了,那截肢手术却是必须得做的,这里是医院,能做截肢手术的又绝不只是那亚瑟一人。
来送伤员的那两个年轻人在身边中国护士的吩咐下已经又把那担架抬了起来,而这时那院子里便传来了亚瑟大夫大声用英文抗议的声音和日本人那听起来叽哩哇啦的话语。
一听院子里来了日本人,那两个已是把把伤员抬起的年轻人不由得双手下意识的就动了一下,于是那担架就是一颤。
“别害怕,这里是英国人的教会医院,日本人不敢把这里怎么样。”那个护士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怕日本人连忙安慰道。
于是那两个年轻人瞬间便又神色如常。
那个护士也只是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害怕了,却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年轻人如果不是抬着担架那绝对会把腰间的枪掏出来。
只因为那两个人正是商震和仇波。
他们辗转百里来到南京西南方向的这座小城,那就是来给正躺在担架上的马天放看伤的!
商震其实是遭到了王老帽的埋怨的。
“当初你咋想的,为啥非得从这头儿突围?”
这是王老帽跟商震说话,那自然还是客气的,如果换成是王老帽对别人说话,那肯定是这样:“当初你脑袋瓜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咋就想从这头突围?”
当时对于王老帽的埋怨商震唯有沉默以对,倒是小簸箕不满的回怼“那是怕我老王婶不会水游不过长江去。”然后,小簸箕当士兵的面却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老两口抓紧生孩子得了,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小簸箕的话气得王老帽直瞪眼珠子,可是却也觉得不应当在士兵面前不给商震面子终是闭上了嘴巴。
“其实我觉得老王叔那天说你说的不对,谁知道南京城西面北面是啥样了。
可是现在看,只怕那里比这里还要惨。”手术室外钱串儿低声对商震说道。
商震没吭声,脸色也不大好,不过他的脑海里却反复在回响着这样一句话“看,他们是奴隶!”
商震他们是从南京城的东南方向突围而出的。
然后又与日伪军一路缠斗,最终在经过那场坟茔地之战后才得以摆脱了日军,而随后他们就又兜了个圈子往西南方向而来了。
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日军的来向有两个,一个是从淞沪战场上衔尾直追而来的,一个是从南京东南的沿海登陆的。
商震他们如果依旧按原方向前进那也只能碰到越来越多的日军。
他们也只是想从南京城突围而出,那么既然已经突围了就需要转向奔内陆才安全嘛,并且他们还需要给马天放疗伤。
只是他们这一路行来却才知道,日军却是已经把南京城外围的一些重要城市了给占了。
而马天放的伤势已经是刻不容缓,没奈何,他们也只能到处寻医问药,而最终在得知这里有一家英国人开的教会医院后便冒险潜了进来。
只是这一路过来,他们便发现这里被日军给破坏的情形已是远超他们的想象了。
但凡经过村镇,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哭泣的人们,随处可见无人收敛的尸体,如果把这些尸体一个一个坟的埋起来,商震他们敢保证,那一定比他们先前打仗的那个坟茔地面积更大!
都说人生百态那多是指活人,可是死人的死相也是不一而足的,尤其是那些被日军奸污摧残致死的女子,论岁数,白发苍苍的老妪有,五六岁的女童竟然也有,论死去后凄惨的形象已无法令人直视!
走入一个市镇,有妇女被木椿或者萝卜什么的插入**,就那么赤身裸体的死在了街头,而许多男人则是被用玻璃瓶插入丨肛丨门而处死的,在那个市镇中,商震他们先后看到这样的尸体就有两百多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