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商震他们问心无愧,可是人家王清凤并不那么认为。
一般来讲,象商震他们这样的散兵溃卒若是能找到原部队,那就归回建制。
可若是找不到,也就被当地的部队就地收编了。
商震他们想走却没走成,直接就被那个王清凤的姐夫团长给留在了绥中。
人家也不给他们安排作任务,也不把他们塞到下面的营连里头去,却是让他们到一个猪舍直接养猪去了!
对于王清凤那个姐夫团长的作派,王老帽他们心中自然不满,可是商震他却很高兴,他却赞成留下来。
商震说了,养猪就养猪呗,在这里人家还管咱们吃,管咱们喝的,咱们还没有作战任务。
商震还说了,既然让人们养猪,咱们自己可以偷着再养几头猪,比如咱们过年杀了吃肉。
而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了自己难得的有时间来加强自己的锻炼了,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王老帽他们一想商震所说也有道理,就算不留在这里,到哪个部队还不都得打仗?
商震他们是前年年末到达绥中的,而这一年他们就在那个猪舍那里呆着,却是给这个626团养了一年猪!
而就在他们这养猪的过程中,已经负责管后勤的王清凤,自然时不时的过来视察。
本就是一见两相厌,双方自然不是很融洽的。
“怎么说你们也是十好几个人,一个人都没能养活两头猪?你们就是这样吃军饷的吗?”此时,王清凤看着那猪圈里的猪便又再次挑刺儿道。
“报告长官是这样婶儿的!”一听王清凤又开始找茬了,秦川就不慌不忙的又答话了。
王清凤一来,每回负责接待王清凤的那都是钱串儿,只因为钱串儿口齿伶俐,应对王清凤那也是一个绵里藏针的风格。
可是今天早晨,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到绥中县城里去了,那这个活就落到了秦川的头上。
按理说这事儿本应当是商震的活,可是商震每天在对自己进行强化训练,他哪有功夫搭理王清凤啊。
至于说让王老帽去给王清凤陪笑脸,那简直是开玩笑!
“不是我们不干活实在是猪食菜难以寻找,你说这猪也只能喂一些苋菜灰灰菜草籽之类的,那灰灰菜吃多了猪还拉稀。
可是这种猪草实在是难以寻找,你也看到了,这周围呀全是老百姓,我们还因为抢猪食菜和附近村子的老娘们吵起来了!
那些老娘们还说了,说你们当兵的弄猪食菜干嘛呀?王后勤官,你说我们又能说什么?
咱们团长那是体恤百姓的人,因为抢猪食菜我们再和老百姓打起来,那不有损团长的名望吗?
唉,王后勤官我们也难呀!”秦川开始诉苦。
王清凤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问不出个啥来,便向四处望,这时他就看到那雪地上有一条小路通向了远方的树林。
“你们的人大冬天的往那里去什么?”王清凤冷冷的问道。
“我们的人每天到那个树林子里练拼刺刀,练射击,瞄准。”秦川不慌不忙的回道,然后他就又大叫一声,“秀才!你那天说的那句话怎么说了的?”
秀才当然是指陈翰文,陈翰文眼见秦川叫自己呢却也不出列直接就回答道:“位卑不敢忘忧国!”
“位卑不敢忘忧国?哼”王清凤也知道自己拿这些老兵油子没招,他便不理会钱串儿,带着自己的勤务兵顺着那条路就往前走。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商震这伙人一年只养了21头猪!这帮玩扔是不是在那把树林子里还有别的勾当,比如说在那里又养了几头猪。
眼见王清凤和他那个勤务兵把身子转过去了,后面的众人这才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秦川、二憨子、小簸箕他们几个人便跟了上去。
当王清凤在找王老帽他们别扭的时候,钱串儿和仇波则是正走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楼子下面。
就那斑驳的城墙显示着这个城门楼子历史的悠长,而城门楼子上还挂了一个匾额,上面还写了五个大字——关外第一县。
在城门楼的下面的通道中有老百姓和东北军的士兵络绎不绝的穿过。
厚重的城门楼子和揣着袖走路的老百姓无不显示的这个县城有着东北绝大部分地区所没有的历史。
若不是那东北军的士兵有拿着步枪的,仿佛这也只是绥中县历史长河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场景。
人行其中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可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这沧桑中的一景。
仇波看了会儿那城门楼子之后说道:“钱串儿,走,下馆子!”
钱串则回答:“我没钱!”
仇波便笑了:“跟哥下馆子,啥时候用你掏钱?”
钱串也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个人从那高大的城门楼子穿过,最终便往一个挂着幌儿的饭馆走去。
快要过年了,他们两个也进来逛逛县城。
是的,快要过年了,若按照民国纪年的话,时下已是民国22年,于那九一八事变发生已经整整过了一年。
虽然说钱串儿和仇波的个子没有变,但是两个人气色都很好,身体也壮实了一些。
“二位老总,你们要吃点啥?”在那个人声嘈杂的饭馆子里,钱串儿和仇波刚刚坐定,便有店里的伙计前来打招呼。
“来个杀猪菜,再来个炝花生米,一人再来二两酒。”仇波随口说道。
“好嘞!一个杀猪菜,一盘炝花生米!”那个店伙计拖长了的吆喝声便往后台去了。
眼见那个店伙计喊的有意思,钱串儿和仇波脸上带着笑意又对视了一眼,这才打量着这个饭馆子。
因为要过年了。到县城里购买年货的人很多,所以今天这个饭馆子里吃饭的人也很多。
不过钱串儿和仇波马上注意到了邻桌的一伙人,因为那伙人有六个竟然也是东北军的,看那一个个面酣耳热舞舞扎扎的兴奋劲儿,显然喝酒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
而这时对方也注意到了钱串和仇波,其中还有一个人向他们两个点头致意了一下。
东北的人嘛,大多数性格外向且自来熟,更何况他们还都是穿军装的。
在绥中这里的驻军也只有东北军的一个团,尽管互相不认识,那也肯定是一个团的,所以那个人就把仇波和钱串儿当成自己团的人了。
“我看咱们俩也上那桌也凑合下得了。”仇波笑着低声说。
钱串却翻了仇波一眼回道:“快拉倒吧!你看他们菜都快吃光了,你把那杀猪菜分给他们吃啊?
再说了,咱们现在啥地位你不知道啊?”
钱串儿这么一说,仇波便接着笑不再言语了。
菜上的很快,那个店伙计前脚走后脚就把菜往上端了。
只因为这两个菜都是现成的。
炝花生米固然不用说,那就是一个冷盘,什么时候都有。
而这家饭馆子正是以做杀猪菜在县城闻名的,那12印的大锅里的酸菜、五花肉、始终在“咕嘟”着,而大锅里又扔了些大骨头,所以那是老汤,灶坑里的火是从第一个客人上门一直到晚上才会熄的。
仇波和钱串现在也是一起扛枪的伙伴了,更何况大家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自然不会互相客气,两个人各自吃会儿菜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仇波才笑道:“这杀猪菜里咋放的是五花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