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姐……我的亲姐姐……我现在……我的二妈丢了……我的萍儿姐姐丢了……我刚刚结识的我的多多大姐也丢了……亲姐姐……我现在……我现在就你一个人,就你一个人还能在我身边了……”
郎抱孩抹两把眼泪抬起头来。抹两把眼泪站起身来。
太阳落山了。东南风又变成了西北风。风从黑云朵朵的西北方吹过来,吹得人好冷好冷。
郎抱孩又冷又饿,南面轰隆隆的炮声哒哒哒的枪声撕扯着他的心,他的心酸痛伤感好生难受。
等待是最煎熬人的!尤其装满仇恨的心要等待那发泄仇恨的时刻……
现在他能干什么?现在他只能等待。
现在他又冷又饿。他忽然想到,到我的惠子姐姐那里去!
郎抱孩抹两把眼泪,这就往日本兵师团指挥部那个村子去了。到了那村里,他就小心翼翼地到他惠子姐姐的住房那里去。
听到男杀手那屋子里有压得很低的说话声。郎抱孩先到这边来。
在三个男杀手的住屋里,清水里介,小川林秀,还有另一个刚给他们补充进来的男杀手松下且在,他们三个人黑灯瞎火在炕上盘膝而坐。
清水里介给两个部下详细讲了下午他抓到中国狼后的情况,现在就严肃地跟两个部下说:“大岛君,现在我敢肯定地说,大岛君与中国狼,他们早已做了那种丑陋地事情。大岛君已经被中国狼地感情利用,已经做了对不起我们大日本帝国地事情。现在,现在我成了陷害大日本精英大岛惠子地嫌犯。大岛惠子却反而成了被陷害被冤枉的无辜。司令官已经亲自跟我谈过话,要我跟大岛惠子好好合作。我也答应了司令官。”说着清水里介轻轻拍了拍两个部下的肩膀:“以后你们跟我一起,你们就多长两只眼睛,要多多注意大岛君地言行。就是不能抓住大岛君损害帝国利益地现行,也一定要破坏掉大岛君破坏帝国利益地现实……”
外边,郎抱孩听不懂三个人的狗屁话。这时候肚子里咕噜噜一叫,他又不由地打个哈欠。他就悄悄往他惠子姐姐的屋子那边去了。他知道他惠子姐姐,那枕头旁边总放着零食……
“哦……清水里介没事……哦……我的惠子姐姐……那么……那么你也没事了你也该回来了吧?啊……我的惠子姐姐……”
这一次郎抱孩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向大岛惠子那屋挪去,就像曾经偷存贵婶那样,就像曾经裸身栓他三斗叔和玉阿姨那样,就像昨晚在孙将军那里悄悄向他多多大姐那屋摸去那样……
他到了他惠子姐姐那屋门口了。他又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再轻轻地拨开屋门里面的门闩。
躺在炕上的大岛惠子没有听到。
大岛惠子和衣躺在被子里。她没有睡着。她想着她抱孩子对她的感情,想着清水里介对她的猜疑,想着昨天晚上竟然没有能够杀死中国兵的孙将军。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懊悔,一会儿又痛恨自己……她虽然很累很累,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却没有听到门口一丁点异样的动静。郎抱孩挪到门口她没有听到。郎抱孩伸进一根什么来拨动门闩她没有听到。郎抱孩拨开门闩又慢慢地放稳门闩她还是没有听到。
现在的郎抱孩轻功了得。再加上郎抱孩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傻乎乎地不懂得害怕,所以也就心态越是平稳。这一次,郎抱孩一次次地警告自己,一定不能声高!一定不让惠子姐姐再害怕他声高而担心丢丑。所以,这一次郎抱孩就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小心翼翼。所以,郎抱孩这一次的动作,别说是大岛惠子不可能听到,就是清水里介蒙眼站在跟前也不可能听到,就是再比清水里介和郎抱孩武功高强几倍的武功高手也不可能听到。
郎抱孩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慢慢地推动房门。
因为慢,特别慢,特别慢,所以本应该能够发出轻微地吱呀地声响,这时候,这房门就没有一丁点响声。一丁点响声都没有。
郎抱孩推开一条门缝,又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捱进去……又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慢慢地往回关门……
一道不很明显的亮光让大岛惠子不由地抬头看了一下。
“啊”大岛惠子吓一大跳。
不是那种打杀中怕死怕伤的害怕。而是悄无声息中猛地看到一个高大黑影的害怕。她轻叫一声:“啊!”神经质地连忙爬起连忙掩口,这就看清楚了,那个高大的黑影,正是她的那个……她的抱孩子……
“中国狼!你地欺负我一次又欺负我一次!你地……”她心里边仇恨地叫骂着早已直起身来:“中国狼!你还敢再来!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就呼嗵地跳下炕去,就仇恨凶猛地向郎抱孩扑过去。
就好像没有听到大岛惠子的叫骂似地,就好像没有看到大岛惠子发现了自己似地,就好像没有看到大岛惠子呼嗵地跳下炕来,又仇恨凶猛地向自己扑过来似地,郎抱孩仍然那样,仍然继续那样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慢慢地关回门去。接着又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慢慢地插回去门闩,接着又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向里边挪了过来。
大岛惠子仇恨地扑到郎抱孩跟前,就仇恨地向外推打郎抱孩。呼嗵一下,再呼嗵一下:“中国狼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郎抱孩不吭不哈。他惠子姐姐推打他,他就巍峨地挺立在那里,傻子似地挺立在那里。
大岛惠子呼嗵一下,再呼嗵一下,一边愤恨地推一边轻声地骂:“你滚!你滚!你给我滚……”
郎抱孩纹丝不动:“惠子姐姐,我没有声高。”
大岛惠子气得抓打,狠狠地抓!狠狠地打!郎抱孩还是纹丝不动。像傻子,更像雕塑。“惠子姐姐。我小心翼翼,慢慢地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为了你,惠子姐姐,我还要小心翼翼。”
大岛惠子两拳头捶打在郎抱孩胸脯上。雨点一样。
郎抱孩说:“惠子姐姐。你抓。你拧。你掐。狠狠地。狠狠地。但是不要捶打。捶打轻了发泄不了你的怒气。锤打重了会弄出声响……”
大岛惠子忽然扑在郎抱孩身上,“哇”地哭出半声,就将脸埋在郎抱孩身上无声痛哭起来。哭得抽抽噎噎,哭得顾不得呼吸,窒息好一阵,又窒息好一阵。
郎抱孩紧紧地抱住大岛惠子,轻轻地温情地抚摸着大岛惠子的后背,也轻轻地温情地抚摸着大岛惠子的头发:“惠子姐姐……我喜欢你……真真正正地喜欢你……今天……由你……”
大岛惠子只是一个劲地抽抽噎噎。
好一阵,大岛惠子猛地推开郎抱孩,就气恨地走到炕跟前去,就抓了她的零食过来,就抓起郎抱孩一只手来,就将那零食狠狠砸在郎抱孩手上。
好像知道她的抱孩子现在急需要什么似地。
郎抱孩饿极了,拿着那包零食狼吞虎咽,顾不得再小心翼翼。刚吃完,他惠子姐姐早又气恨地将一大杯凉白开砸在他的手里。刚咕咚咕咚喝完,他惠子姐姐就又将一大包什么吃食狠狠地砸在他的手里。郎抱孩笑一下,摸一下他惠子姐姐的头发,又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