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孬听话地不再踢打，又讨好地解开衣扣露出自己肩膀上枪伤：“萍儿妹妹你看。大哥跟这些小日本干仗，这都留下了纪念。萍儿妹妹，你看大哥，像不像杀小日本的英雄？你看大哥，再不是原来那撩猫逗狗的泼皮样子了……”

“你……受伤了？”宋彩萍不由地抬手拉住那衣服再细地看一看。

“夫人……我的压寨夫人……”张孬禁不住心蹦蹦地跳，又猛地抓住了宋彩萍的手。

“谁是你夫人？谁是你压寨夫人？你给我松手！”宋彩萍没往回抽手，却狠狠地瞪着张孬。

张孬连忙赔笑：“我松手……大哥松手……大哥不敢……大哥不敢……”恋恋不舍地丢开那两只绵软温热的小手，就说：“萍儿妹妹……大哥一直以为，你是，你是听到我在这里，专门，来……来找我的……”

“中国狼郎抱孩，中国狼抱孩子，我们定终身了。张孬大哥，我是抱孩子让我赶来的。”见张孬那样说，宋彩萍连忙急急地说：“山下大队日本兵开来了，有好几辆汽车。抱孩子让我告诉你，让你们快快躲避！快快躲到山上去……”

“不！不……”听着那话，张孬歇斯底里地叫喊：“没有！山下没有小日本！那是郎大哥故意让你来的！那是郎大哥编故事故意安排你来找我的……”

“真的！”宋彩萍着急地叫喊：“山下真的有大批小日本！那时候，我们抱孩子……我们……我们一起看到了日本兵的汽车开上山来……是抱孩子……是我们抱孩子在那里阻挡掩护，让我赶快赶来报信……我都听到枪声了……我们抱孩子，后来怎样我都不知道……我们抱孩子，让你们快快撤出炮楼快快躲到山上去……”

“看来这是真的？”张孬嬉笑着，又带出了那种流里流气的样子，“看来，那小日本真的向我这里杀来了？”

“真的！真的杀来了！张孬大哥，快让弟兄们上山吧！快……”

“上山？躲避？”张孬哈哈大笑几声，又笑咪咪地看向宋彩萍：“萍儿妹妹，大哥不出世便罢，出世就不当孬种。我今天开了荤杀了不少人了！我还要杀！让他小日本来吧！他小日本来多少我就杀他多少！”

“大哥……张孬大哥……”

张孬一摆手：“萍儿妹妹你知道，原来我张孬只是个地痞小人。好人堆里没我，好汉堆里更没我。你们大姑娘小媳妇，没一个能看得上我。坏人还敢欺男霸女**人。我张孬，连女人那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萍儿妹妹，我今后，我今后要顶天立地，要往好汉堆里扎！要当龙头！我不但要杀小日本当强人好汉！我还要真的拿小日本蛋包子下酒，当那敢吃人肉敢喝人血的强人大首领……”

“大哥！”宋彩萍又急又恨，不由地一把抓住了张孬两只肩膀，张孬伤肩膀被抓疼嘴巴扭歪一下她也没有看到：“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抱孩子让你躲避一时那是对的！你要赶快带领弟兄们躲出去！你要……”

张孬笑着，他轻轻抓住宋彩萍的手从他肩膀上抓下来，正人君子地丢开了宋彩萍的手：“萍儿妹妹。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大批日本兵杀来了这是真的。你和郎大哥私定终身了那也是真的。大哥相信！大哥相信……”

“那就快走！那就快走啊……”

张孬胸脯一拍硬朗朗地大叫：“大哥初出世大哥就要顶天立地做人！大哥不当那缩头乌龟！大哥现在明确告诉你！大哥喜欢你爱你！大哥要跟郎大哥讨要你！我知道郎大哥，他老婆很多很多不在乎你一个。他在对待女人上面不传统，他也不怕丢失那男子汉脸面，我跟他讨要你他一定会给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看得上英雄，看得上杀小日本的英雄！今天我就把那大批小日本杀给你看！萍儿妹妹，你今天就看着，看着大哥怎样杀那小日本像个英雄！怎样拿小日本那蛋包子下酒像个绿林好汉大首领……”

“大哥！大哥你听人说……”

这时候，梁满囤哈哈大笑着带几个穿皇协军军衣的人跑下楼来。梁满囤嬉皮笑脸地站在宋彩萍面前：“大嫂好！我，三麻缠，大号梁满囤，我今天叫你大嫂，现在是把你当成郎大哥的夫人。以后，能不能把你当成张孬大哥的压寨夫人，那还不一定……”

“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宋彩萍羞臊得无地自容。

张孬大叫：“小日本就要杀来了！盒子炮，大牙，你们两个，去把小日本那四辆汽车全部点着！让杀上山来的小日本知道，我张孬，誓与他小日本血战到底！”又令另两个弟兄到炮楼顶上观察敌情，就一手抓住了宋彩萍的手一手抓住了梁满囤的手：“你们近前来看着，来看着我割下这四个小日本的蛋包子！”

郎抱孩逼迫有厌战情绪的日本兵将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忽然猛一把抓住厌战日本兵这边的胳膊大喊：“停车！”

厌战吓一跳，猛踩刹车：“吱！”地一声，将汽车停了下来。

“这里能掉头！给我掉头回去！”郎抱孩两只狼眼狠狠地瞪着厌战。

厌战颤巍巍地看着郎抱孩，小心谨慎地进言：“中国……狼，请你，不要弯回……回去地，必定你死我活……又一场恶斗，混战……无论哪个死掉，生命，都十分可惜……”

“摘你妈破头！我的狼群还面临着危险！我的狼群……我的萍儿姐姐……我的萍儿姐姐，她要是没有赶到白家楼。我的狼群就有危险。我的萍儿姐姐也有危险。小日本！你快给我掉头！快给我掉头往回开！”

厌战不敢不依从。但他死板教条，自己认准的理，总要倒出来。厌战一边掉头一边继续颤巍巍地说：“中国，狼，毫不夸张地，说，日本帝国地军队，真正地厉害，真正地厉害……你地，忍气，吞声，不要报仇，招惹。你地，越报仇，越招惹，皇军死伤地人，就越多，中国地，百姓，死伤地人，就会加倍加倍地更多更多……”

“我摘你妈破头！那我大中国，就任由你们宰割？”郎抱孩咬牙切齿，真想一把捏爆这小日本的脑袋。郎抱孩瞪眼大叫：“快快地，给我掉头！快快地，给我向回开！我大中国，死伤地不怕！我大中国，哪个厉害地强盗都不怕！你小日本敢来，我大中国，必定让你们都惨死在这里！我大中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厌战几下倒车几下向前，终于掉过头来。厌战慢慢开动汽车。他继续着他的进言。他接着郎抱孩的话说：“中国狼，你地这个样子，只能让更多更多无辜地生命，抛家别舍，悲惨地死去……日本帝国地军队，已经造孽……他们厉害强大，你们，万不可，让他们继续地，造孽……其实，日本军队开进中国，他们地初衷还是善意地，他们是要建立，东亚共荣圈，是谋求，东亚共荣……”

“共荣你妈破头！初衷你妈破头！你们，杀死了我张家峁男女老少几千人！杀死我杀日军……”

“日本帝国地子弟，他们善意地进军，遭到你们中国子弟地抵抗。那是双方残杀，残杀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