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黑吃黑,那这件事打死我都不相信,遭到偷袭的时候,怎么盛通贸易公司的人一个都没死,只有两个受了轻伤,死的可全都是我们青帮弟子!难道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姜明升点了支烟说道。
人家是大字辈,他是觉字辈,青帮大、通、觉、悟排辈分,比人家低了两辈,按照帮里的规矩,就称呼师爷。
“虽然不能把事情捅出来,但我们也不能吃哑巴亏,这样,先找盛通贸易公司的人碰个面,听听他们怎么说,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要针对他们,早就到小渡口踩好点,摸清楚了烟土的运输路线和时间,才能一击即中。”坐在最中间的老家伙发话了。
当天下午,西田次郎就坐飞机赶往东京,虽然说有川口仁吉背锅了,他也得费点心思向情报部长和第七课的课长解释,还得送点东西拉拉关系。
而这时候,许睿阳乘坐的飞机,也在夷陵日军机场降落了。江城特务科的副科长崔元昌和秘书齐文月,在机场迎接了他。
鄂西会战接近尾声了,他再到江城搜集情报也没有多大意义,所以决定回来的时候再到江城特务科视察,并且和当地的关系户坐坐喝一场。钱固然是要给,但酒也不能不喝,酒桌文化始终是主流社交方式。
这次他在夷陵直接乘船去山城,准备早点见到戴老板,出了这么大的洋相,也不知道接见自己的时候,对方会有什么说词。
在江边的一处茶楼,许睿阳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顺便也听听崔元昌的工作汇报。
“老板,船已经给您找好了,不搭载别的客人,五点钟开船出发,送您到朝天门码头,船资等他回到夷陵我来支付,船东是我们特务科的线人。”崔元昌说道。
“江城特务科似乎发展的很不错,可是你发给特高处的电文,基本都是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实在是没有可以汇报的,就不要瞎编乱造糊弄我,没事就是没事,我又不会为此找你们的麻烦。”许睿阳笑着说道。
“江城特务科秉承老板的指示,目前遵循的原则是,不管是军统局、中统局或者地下党,只要不是自己倒霉撞到枪口上,我们特务科也不主动出击,情报股和行动股发现的嫌疑人多达上百人,我都要求只采取监视手段,不准有进一步的行动。”崔元昌说道。
“你对我的指示领悟的很深,等我到江城的时候,与日军第十一军的特务部长沟通一下,要你兼任鄂省的警务处长。江城特务科扎根在鄂省,辐射湘省,就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江城西北边的京山、应城一带,是地下党的根据地,距离我们太近了,难免会有撞在一起的时候,偷偷给人家行个方便,能帮就帮一把,只要注意好分寸即可,军统局也是一样,至于中统局,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睿阳问道。
听到许睿阳要求江城特务科,对地下党在汉口的活动,私下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方便,齐文月是很开心的。不管许睿阳是不是出于脚踩几条船,给他找后路的缘故,至少对组织来说不是坏事。
“中统局的这些潜伏特务,是一群典型的乌合之众,最善于狗咬狗,还专咬自己人。江城失陷后,中统局派了一大批特务在汉口潜伏,这些人乱搞男女关系,闹的是乌烟瘴气的,被军统局的潜伏特务看出便宜,暗中进行挑唆制造矛盾,被举报到了宪兵队,抓了二十多人,差点就给一锅端了。”
“第二次组建,中统局的汉口调查室主任周文化嗜赌如命,被日本宪兵队在赌桌上逮捕后叛变,来了个全军覆没。徐恩增不甘心失败,又搞了第三次的组建,结果书记长和调查室主任不敢进汉口,只派了几个小喽啰潜入进来活动,负责的却是个烟鬼,挪用资金闹了纠纷,又被举报了。”崔元昌笑着说道。
许睿阳身居高位,见惯了山城政府情报部门的各种离奇怪象,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可身边的齐文月却觉得无比惊奇,这样视工作如儿戏的一群人,竟然是中统局潜伏到沦陷区的特工,还真不够丢人现眼的。
中统局的特务,在国统区屠杀地下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毒,要让他们为国效力,做点对抗战有益的事情,那实在是太高看他们了。
“你可不要小看这群无能鼠辈,沪市丨警丨察局水警总队长万学祥,就是受到了中统局潜伏特务的牵连,昨天被宪兵队给一枪崩了,这也说明,要时刻保持警惕心理,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特务科是丨警丨察系统的核心情报机构,地位非常的重要,中统局不见得就不会盯住你,内部监控工作务必要做好,还要持之以恒。”
“江城特务科也要做好准备,到七月份,我准备组建保定特务科,这有可能是我组建的最后一个特务科,也是北方地区唯一的一个特务科,其意义非常重大,你要提前准备好支援人员,等我来江城的时候,名单一定要做好,随时都能赶往保定。”许睿阳说道。
之所以许睿阳决定,把保定特务科作为警政总署在华北地区唯一的特殊机构,关键在于他不想刺激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影响到自己日后在华北地区的活动。此次能够允许他在保定设立特务科,华北方面已经是特殊照顾了,当年李仕群派人渗透到京津地区,结果却被撵走了。
华北地区的日军和华中地区的日军,向来关系紧张,假如不是他和华北方面日军的诸多势力,建立了密切的利益关系,有城仓义卫中将等人的推动,保定特务科的组建,肯定不会得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批准。
华北方面军对汪伪政府的态度,简直就像是防贼一样,生怕遭到渗透,要是再增加自己的势力,就有可能引起对方的警惕,说不定连保定特务科也被勒令撤销。
许睿阳在傍晚的时候,乘船赶往了山城,而此时沪市的局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啪啪啪啪!
盛怒之下的永津佐比重中将,对着川口仁吉就是正反四个耳光,对他胳膊上的绷带视若无睹。
“川口仁吉,当初你们西田班申请特殊批文的时候告诉我,是要从皖省运输烟土走私到国统区,可实际上呢?却暗中走私到沪市卖给了青帮,流到了本地的烟馆,给华中宏济善堂的业务造成极大阻碍!”
“你们不是不知道,整个华中地区的烟土销售,全都归驻沪陆军部下属的华中宏济善堂负责,所得的经费,一部分用来支撑各地特务机关的运作,大部分则上缴给内阁作为特别经费,这意味着什么?”
“你们的行为,是在挖帝国的墙角,破坏整个华中地区的市场秩序,得罪了军部和内阁,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是不是?”永津佐比重咆哮着说道,脸色非常的难看。
这件事是驻沪宪兵队司令部特高课查出来,通报给驻沪陆军部的,他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是浑身哆嗦,这个西田班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往沪市走私烟土,这还得了?
“将军阁下,我的初衷也是想要快速筹一笔钱,用来归还中储银行沪市分行的借款,也给西田班的走私买卖积攒一笔资金。您也知道,因为国统区的腐败和通货膨胀,法币的币值大跌,战略物资的价格急剧上升,我们西田班已经没有钱来进行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