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要给华中地区的各级官吏和丨警丨察发薪水，给各级政府发办公费，给军队发军饷，如果不是周坲海量入为出的保守财政操作方式，汪伪政府的财政早就不堪重负而崩溃了。

也不能说是陈恭波没本事，关键是，陈恭波手里没有太多的权力，入伙晚了一点，要不是自己兼任了沪市特别市的市长，还真如同是摆设，立法院长能有狗屁权力？

“日本人倒是没有眼瞎，也知道我为金陵政府做出的贡献巨大，老弟啊，政府这个千疮百孔的基业，没有我，公馆派那些不着四六的窝囊废，争权夺利倒是一个比一个强，干实事，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吗？”周坲海得意的说道。

“院长，我说句心里话您别见怪，日本攻打东南亚，一路高歌猛进，看似无比的强大，可你我都知道，英美在殖民地的军事力量很薄弱，战争打的是资源，打的是综合国力，日本和英美之间的差距很明显，未来的结果怎么样，我是比较悲观的。”许睿阳说道。

自从听说公馆派在排挤周坲海，他就有了个念头，作为资深的政客，见风使舵的行家，周坲海绝不会只靠着一条航向不明的破船，但他也不会靠拢地下党，本来就是个叛徒，所以，他肯定希望多踩一条船。

日本虽然现在只是遇到小挫，没有显露出败势，但周坲海这种老练的人物，肯定嗅到了危险气息，虽然他对日本还残存着一丝幻想，却也知道应该早点修好退路了。

“你和我的看法一致，日本是后起的工业国家，自身没有多少资源，与美国这样强大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根本没有可比性，发动战争所需的石油和钢铁，都是从英美手里采购的，人口、经济、工业制造能力、科技实力，这些都决定着战争的胜负。”

“我曾经和影佐将军谈过这个问题，对战争的前景很是怀疑，影佐将军也赞同我的看法，表示日本不会败得太快，可结果很不乐观。老弟啊，你还年轻，不要再一棵树上吊死，趁着现在海昌贸易公司和山城大势力来往密切，留个后手是有必要的。”周坲海说道。

看起来此人的心思，已经有所变化了，都是明白人，日本政府放宽对汪伪政府的限制，还允许汪伪政府参战，已经显露出一些征兆了。

“我倒是不担心，其实您应该知道，山城政府的孔家和宋家，到底有多强的势力，海昌贸易公司和他们两家都有很深的来往，靠着我走私的棉布棉纱，他们可是赚的盆满钵满，算是结了个善缘。”

“我每年都要去一趟山城，也是加深这种合作关系，此外，我接触到的国统区走私商里面，有军统局的关系户，大家从来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点破，有一些要求，估计是来自于戴老板，我也暗中给办理了，将来院长如果有需要，可以通过我来操作。”许睿阳说道。

他敢这么说，一方面是来自对周坲海的判断，因为此人善于投机，跟着汪经卫搞这个汪伪政府，根本目的为的是权力和财富。

当年山城政府迁都到大西南，局面是人心惶惶人心思变，都在担心日本人进攻大西南，到时候把整个华夏都占领了，很多人高官和军队将领就动了歪念头，不惜做汉奸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另一方面是来自目前的局势，日本人给汪伪政府的条件越好，代表着他们越是心虚，局面就越来越不利，以日本人贪婪无耻的做事风格，如果可以有别的选择，断然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来。

再说，他的海昌贸易公司来往的走私商是些什么人，日本人和周坲海都是心里明白，这些并不是秘密，所以，他没有什么把柄让周坲海抓到。

“老弟的心意我明白，这件事不着急，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和你联系的，说起来你也是够聪明的，孔家和宋家在山城政府，那是谁都惹不起的皇亲国戚，但凡他们说句话，有军统局的戴立暗中运作，局势不管怎么变化，你都是游刃有余，来，我们喝酒！”周坲海笑着说道。

等许睿阳离开周公馆，杨舒蕙走进了餐厅，她刚才没事在旁边的房间，听两人对话来着。

“坲海，我怎么听着许睿阳好像在劝你留个后路？”杨舒蕙问道。

“我猜测，他这是在为军统局给我传话，看起来山城政府有英美撑腰，底气足得很呢！”周坲海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舒蕙问道。

“有个成语叫做狡兔三窟，早点找个后路也是有必要的，这条船风雨飘摇，有翻船的可能，我可没兴趣和他们一条道走到黑，这种事情下手太晚，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过完年，可以尝试着利用许睿阳的渠道，大家先尝试着接触一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先听听蒋总裁和戴立的说法，我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周坲海说道。

！

结束和周坲海的会面后，许睿阳就到满铁调查部的金陵支所，给西义显送了年货，也请他返回新京的时候，给井上晴香家里捎带一份礼物，顺便也告诉井上晴香，他将在农历春节的除夕之前，赶到新京为父母扫墓。

晚上，许睿阳约见了金陵宪兵队的队长森健太郎大佐和特高课长藤冈中佐，县官不如现管，不只是特务科的工作，收拾常瑜清也需要金陵宪兵队出面，所以，这次送的黄金美元足够分量。

森健太郎和藤冈中佐，满口答应收拾常瑜清，而且宪兵队只负责抓人，后续的事情由特务科来处理。

“宪兵队这次倒是很大方，常瑜清混了这些年，家产一定非常的丰厚，居然给我们抄家，老板，您肯定能发一笔大财。”秦世兆笑着说道。

这是回到了颐和路公馆的家里，许睿阳喝的有点多，陈雪桐给他做了蒸饺和皮蛋瘦肉粥，他倒是真不舍得把学妹送走了，真是心细会伺候人。

“我到新京给父母扫墓，顺便过个年，等回来的时候直接到金陵，宪兵队不过是嘴上说说，不给他们好处，事情就解决的没那么快，你以为日本人不知道常瑜清家产丰厚？做你的美梦吧！”许睿阳放下碗筷说道。

早晨起来，他给陈雪桐留了点钱，也不能白白让人家做家务，然后直接赶到火车站，坐火车返回了沪市。虽然这样的方式时间有点长，至少不会像汽车那样颠簸的难受。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饭也顾不得吃，就把在金陵得到的情报整理一番，立刻向戴老板发电做了汇报。

“你可以吃了饭再发，牵涉到战略性的情报，没有那么迫切吧？”吴娅清说道。

她进入书房，给许睿阳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盘咸菜，还有两个馒头和两个青菜，看起来倒是很寒酸。

倒不是说这小两口有多么的节约，而是长时间坐火车，胃口没有那么好，大鱼大肉的也吃不下去，清淡一些反倒能够多吃点。

“日本人和汪伪政府要借助租界和治法外权的事情做文章，以此来收拢民心，很多民众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或许会受到蒙蔽。山城政府的那些官僚，做事情拖拖拉拉的，我早发一点，他们考虑的时间就多一些，这两条情报价值相当高。”许睿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