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老军人的级别不低呀。战智湛正在纳闷儿,钱正伦钱军长赶紧迎上前去,敬了个礼,拉着老军人的手说道:“周副部长,您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周副部长和蔼的说道:“哦……我正在朱司令办公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要睡一觉,突然被一声‘狮子吼’吓醒。……我正奇怪是谁的底气这么足呀?一嗓子居然能把我吓醒,比炮弹爆炸还厉害!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福麒的分队长。……怪不得!怪不得!……想必这位就是让越南‘猴子’闻风丧胆,刀劈‘三姓家奴’朴永植的战智湛战分队长吧?……”
“福麒的分队长?……‘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福麒是谁呀?……”战智湛慌忙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首长,俺就是‘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分队长战智湛!……”
周副部长的眸子精光闪烁,向战智湛伸出了手,说道:“臭小子,周福麒是我的小儿子。他每次来信都提到你,你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呀,我的耳朵里都灌满了。哦……我的小儿子周福麒就是你们第四分队的齐福周呀。……”
周副部长的这句话,让战智湛耸然动容。他急忙抓住周副部长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周叔叔,对不起!……是俺没有照顾好齐福……周福麒兄弟!……”
周副部长拍了拍战智湛的肩头,叹了口气说道:“莫哭!莫哭!革命战士流血不流泪!……福麒自从来了南疆前线,我们就有了心理准备。唉……‘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福麒从小就佩服岳飞岳武穆,立志长大之后当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
贺智民走了过来,说道:“周福麒烈士化名从军,身份瞒过了‘飞虎军’和‘前指’包括军首长在内的所有人。他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经过实战的锤炼,将来定可担当大任!……”
周副部长看了一眼贺智民,问战智湛:“福麒是怎么牺牲的?……”
战智湛含泪讲述了周福麒烈士牺牲的经过之后,周副部长老泪纵横,铿锵有力的说道:“福麒我儿!……‘清魂白骨黄沙,凌风潇语无话,冰泪浴雪难下。犹恨别离,青丝桥待白发。’……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父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追悼大会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被称为石头城的烈士陵园举行。战智湛不知道是怎么被战友们架出来蹬车参加追悼会的。侦察兵们下车拾阶而上,石狮石象各一对儿分列于牌坊前。
整座陵园模仿老山烈士陵园依坡势而建,三十二道石砌的档台像梯田一样排上半山腰,每一台约有数十座依然是石砌的棺形墓体,墓前一石碑,上刻烈士姓名及牺牲时间地点。
倾斜的陵园居中位置有一片平坦的石地为悼念广场,高大的纪念碑正面是人们熟悉的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手书:“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背面为朱德手书:“你们活在我们的记忆中,我们活在你们的事业中。”
碑两侧有大理石墓志铭各一座,携刻着革命烈士姓名。纪念碑碑座上有一幅黑色会标:《革命烈士追悼大会》。
墓志铭前两排黑布覆盖的桌子上,安放着新近阵亡的“御猫”张祥华、“黄鼬”周福麒、“海东青”李文丨革丨、“大灰狼”解文华、“黑鸢”曲绍山、“鹰雕”费德高,以及“洱海鱼鹰”段世苍、“花雕”连天路、“白头鹞”关小红,还有梅笑然和护送梅笑然那一个班的战士的遗像,遗像后面是他们的骨灰盒。
由于“海东青”李文丨革丨烈士的遗体没有找到,“大灰狼”解文华、“黑鸢”曲绍山的遗体无法运回,只能就地安葬,这几位烈士的骨灰盒中只是象征性地安放了烈士的一点遗物。
二十名手持花束戴黑纱的女兵肃立两边。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边防部队士兵,守卫着每一座墓碑,屏护着每个英灵。
追悼大会由“前指”胡政委主持,朱司令致悼词。朱司令高度评价了各位烈士光辉而短暂的一生,高度评价了烈士对祖国,尤其是对边疆人民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战地悼念仪式充分体现了烈士是军人的风格。献花圈之后,开始安葬烈士们的骨灰盒,二十名武装战士左腿向前跨出半步,出枪,上弹匣,二十支‘56式’□□四十二度角指天,同时抠扳机,二十条火龙笔直地接通了大地与云空。战士们的射姿轻微颠簸,枪口的火团在瞳仁和钢盔上闪烁,满匣的三十发子丨弹丨一颗接一颗接受撞针的快速敲击,连珠爆响,向远山、向云端、向长空发出深情的呼唤,遥远的回声久久回荡在天地间。女兵们把鲜花献在遗像前后肃立在桌子的两侧。
不知是哪位烈士的妻子,写了一首《吻你,我不惊醒你》的诗歌,感动了所有的战友、烈士家属和记者。大家争相抄录,无不为之动容:“一个长眠南疆士兵妻子的留言:吻你,我不惊醒你,这片和煦的土地是这样的安宁。墓碑前我默默地注视着你,我知道尽管这座座坟莹只是生命的缩影,但巍然屹立的英灵却是一个个不倒的躯体。吻你,我不惊醒你,这片热红的土地是这样的安静,墓碑前我轻轻地抚摸着你,我知道尽管这排排石碑再不会复苏,但那魂系南疆的每一个英名却在这里永垂。吻你,我不惊醒你,这片褐色的土地是这样的肃静,墓碑前我紧紧拥抱着你,我知道尽管我们人生的梦还没有真正实现,但为和平而战、死和生你都会那样坦然。吻你,我不惊醒你,这座正义鲜血染红的长城是这样悄静,墓碑前我给你一个深沉的吻,我知道尽管你再不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爱,但你却没有一点忧伤和惆怅。吻你,我不惊醒你,这片五湖四海英灵再生的土地是这样沉静,墓碑前我的心在呼唤你,我知道尽管我们再不能同枕共叙,但爱的神灵却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吻你,我不惊醒你,这片和煦、褐色、正义的土地是那样壮丽,是你们破碎的躯体装饰了她,是你们的热血浇灌倾注了她,我知道尽管你们再不能亲临其境,但历史的丰碑上却永远铭刻你们的伟绩。吻你,我不惊醒你,在这边陲小镇将烙下一个普通女性永恒的长吻,为祝福你在这里静静地安息。吻你……我不惊醒你……不惊醒你……不惊醒你……”
烈士骨灰安葬完毕后,由“前指”朱司令带头,各级首长开始敬烟敬酒。“前指”几位主要首长都特意走到梅笑然和周福麒烈士的墓碑前,满怀悲痛的献上了一束洁白的山茶花。
那边是“前指”警卫营的同志在悼念护送梅笑然牺牲的战友,一个战友高声吟道:“长眠的战友们,‘阿诗玛’烟芬芳绵柔的香气飘向你们,吸到了吗?……另一个世界的英灵们,浓郁的‘中国红’葡萄酒一盏盏淋在鲜花上,似血,似泪,似诗,似歌,你们饮到了吗?……没给你们带白酒,战友们带了那么多的红酒,怕你们饮多了,饮醉了。这不是出征酒,出征酒你们喝的是茅台,饮罢一去兮不复还。饮一盏红酒吧,甜的,你们还活着,明年我们还来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