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战智湛责备自己不懂礼貌,王玉凤俏目一瞪,忍不住想再用四川话骂战智湛一顿。可是当她看到身边的姜站长也顺着战智湛说话,不得已,又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以至于她胸脯急剧起伏,白皙的俏脸憋得通红。
姜站长见状不由得觉得好笑,急忙微笑着对战智湛说道:“小战,你继续讲吧!……”
“是!……”听了姜站长的话,战智湛的心中这才舒服了许多,接着讲了起来。
三台自行车刚拐过主楼,战智湛忽然听到呼啸的大风中有人叫他:“嗨……战智湛……”
战智湛急忙停住自行车,双腿支在地上,举目望去。只见自己的辅导员老师兼篮球队教练柳如烟笑吟吟的站在篮球馆门前向他们招着手。学校保卫处处长“三寸丁谷树皮”唐穹唐处长站在她身边,与亭亭玉立的柳老师相比,极不相称,显得那样滑稽。
“柳老师……”六个学生见到自己的篮球教练,感到格外亲切,不约而同的迎上前去。
柳老师毕竟还兼着战智湛的班主任,对他比较随便,在向那五个男女学生打过招呼后,对战智湛说道:“战智湛,你帮柳老师个忙呗,找两个有劲儿的同学,帮着保卫处的唐处长去正阳河把保险柜拉回来……”
战智湛挠了挠脑袋,心有不甘的对柳老师说道:“柳老师,就保卫处这点儿破活儿,也得等着俺们出臭苦力呀?……”
柳老师拍了拍战智湛肩头,笑道:“呵呵……不是帮柳老师嘛。面子事儿!面子事儿!……”
也许是考虑到即将毕业,就要走向全国各地,有的也可能即将成为自己的同事,学校所有的老师都不愿意惹大四的学生,都客气多了。所以,柳老师并没有强行给战智湛下命令。
“三寸丁谷树皮”一脸媚笑的向战智湛招呼道:“小战同学,你好!又要辛苦你了!……”
见到“三寸丁谷树皮”,战智湛从内心里烦他,但又不好公开和学校的保卫处处长做对,于是嬉皮笑脸的戏虐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拉个保险柜又不是啥要紧的事儿,还得唐大处长亲自出马呀?……”
“三寸丁谷树皮”仰着脸,拉着战智湛的手拼命地摇呀摇的,就像是见到很久未见的老领导般,满脸媚笑着说道:“今儿个不是刮大风嘛,安全防火那可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儿。按照省市两级防火部门的要求,老师们都到各个要害岗位上去了,严看死守,防患于未然。呵呵……就我是个大闲人。……”
任天乐和铁一丁、“新西兰奶牛”、“蝴蝶迷”、郑爽互相看了一眼,说道:“就这点儿事儿呀?……柳老师也太客气了,还让老战找什么人呀,我们一起去不就得了。……”
“哦?……那好哇,你们愿意吗?……”柳老师笑吟吟的看了看其他几个同学,见同学们都点头同意了,就高兴的说道:“呵呵……还是我的学生阶级觉悟高!……在唐处长面前我觉得老有面子了。……”
解放牌卡车载着学生们一路颠簸,向正阳河驶去。这时虽然已经是四月中旬,但呼啸的春风吹来,还是让人们感觉很冷的。当卡车刚拐到共乐街,战智湛突然看到拐弯处的平房后面腾起阵阵黑烟。战智湛急忙喊铁一丁:“丁丁,你个子高,你瞅瞅那边啦是不是着火了?……”
这股黑烟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灰蒙蒙的带着一些狰狞。待战智湛凝神去看,似乎又张着血盆大口,挟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嘎巴”声,正在天际肆虐,而天地也似乎畏畏缩缩的躲避着这恶魔。
车上所有人都向战智湛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滚滚黑烟中,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窜起来的火苗。车上的人开始骚动了,眼看着风助火势,火借风势,越烧火苗越大。战智湛急忙抢到解放车前面的驾驶楼,用拳头拼命的的猛砸着车顶,大叫道:“停车!……着火了!……”
解放牌卡车“吱嘎”一声,一个急刹车横在了路上。车上的人拜刹车惯性所赐,都拥到了一起。“三寸丁谷树皮”从副驾驶的车窗中探出头来,向车上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训斥道:“干啥!干啥!干啥呀?……你们‘好目秧儿’的砸车干啥呀?闲的咋的?……”
见“三寸丁谷树皮”这个时候还在耍处长的威风,战智湛心中不禁有些愠怒,暗暗地骂道:“你他娘的跟谁‘急头掰脸’的呀?你不知道俺们这是在帮你的忙嘛……”
“唐处长你快看那边,指定是着火了。……”没等战智湛的话说出来,同学们已经在车上七嘴八舌地嚷开了。“三寸丁谷树皮”手一搭厢板,脚一点“噌”跳上车。他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身体往车厢板上一伏,一个翻身就跳下了车,钻进了驾驶室。动作娴熟,利落。
卡车在“三寸丁谷树皮”的指挥下原地调头,在颠簸的马路上飞快的向失火的地方疾驶。学生们起初站在车上,但狂风卷着沙石迎面打到脸上,十分疼痛。卡车又颠簸得厉害,学生们急忙像一群小羊羔一样,挤在一起,全部蹲下去。三个女生偶尔会因为强烈的颠簸,失声尖叫一声。卡车终于冲到离火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学生们甚至都感觉到了汹汹的烈火烤得他们的脸火辣辣的疼。
“三寸丁谷树皮”第一个跳下车,一改往日那种猥琐的表情,就像是在指挥自己的战舰冲向敌舰,十分威严的大声命令道:“同学们全体下车,都跟着我去救火!……”
为防不测,卡车扔下学生向后急速退去。“三寸丁谷树皮”扯着嗓子对学生们喊:“按我平时教给你们的法子救火,先救人后抢东西,大家别分开,保证自己的安全。听见没?……”
众人边答应着,边冲向火场。失火现场十分混乱,有些人哭爹喊娘,寻子觅爷;有些人磕头作揖,求别人帮着自己抢东西;有些人提着水桶,乱糟糟的试图扑灭熊熊的大火。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企图把所有的地方都覆盖在它的肆虐之下。火越烧越大,有一座茅屋烧成了一个大火团。一位大娘披头散发,哭着向屋里冲去,可是,她的衣服也着火了,仍无法冲进屋去。几分钟后,火越烧越大,还散发出烧焦的味道。这时,战智湛隐约听见着火的屋子里传出呼救声。战智湛急了,一把抓住被邻居拦住的大娘问道:“屋里有人吗?……”
“有!有!……我……我闺女还在屋子里头!求你们救命呀!……”大娘跺着脚哭叫着。
“救命!……救救我!……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呀!……”战智湛抬头望去,果然有个女孩儿的头探在窗户外面,向人们大呼求救。
这个救命的小窗户,长宽都只有三十厘米左右,高出地面二米四五那样。这个少女的头和手都露在外面,还在大声呼喊:“叔叔救我!我站在床上呢,床已经烧着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叔叔救命啊!……”
战智湛几步就跑了过去,却站在窗下左右为难,担心这么小的窗户,如果硬往外拉人,万一卡住怎么办?女孩儿的目光迸射着希望,不停的向战智湛求救:“门口已经被火堵上了,快救救我,都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