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和母亲逃离了京师,与我们一起逃离的还有溃兵.........
那时我们离开京师不久,身上有钱有粮,就是这些钱粮我们母子俩才惹上了杀身之祸。
眼看着天将要黑了,母亲和我想进入土地庙过夜,可就在半夜之时,一群溃军进来准备抢走了我们的钱粮。
这是救命的钱粮,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即便是逃出京师也是个死,母亲拼命保护,但最终还是不敌溃军们。”
说到这,张松华又一次哽咽,张松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当张松华停下了的时候张松正又紧张的问道:
“后来呢?”
“后来.....
后来母亲给了他们钱粮,可这群溃军不罢休,我们又惦记上了母亲的美貌,竟然把我敲晕之后对母亲行了苟且之事!
临走之时还将母亲一刀捅死最后烧了土地庙!
而我在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逃了出来,但身体大部分被烧伤,再后来我就加入了***。”
张松华说完之后又在冬日里脱掉了上衣,张松正又一次泪目。
褶皱的皮肤从张松华的头部一直持续到肚脐眼附近,后背无完肤,现在虽然已经结痂,但当年他受了多大的苦可想而知。
“哥.......”
看到张松华这副狼狈样,张松正又一次哽咽,因为眼前的哥哥已经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你相信了吧,贱淫杀害母亲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阎锡山的部队,只是具体是阎锡山的哪个部门,我没查出来。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起了当初的我,母亲死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你一样,也是这个样子,心中背负着仇恨很难再开笑脸。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说实话,释怀了......”
张松华说话之时古井无波,似乎对人生都已经看透,一个人背负着仇恨的包袱不好,仇恨背多了,心情便自然而然好不起来。
一旦心情不好便容易胡思乱想,一旦胡思乱想便容易做出错误的事情。
母亲的死去对于张松华来说只是故事,但对于刚知道的张松正来说无疑是噩耗。
如果母亲是平平静静的死去他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些,但偏偏是母亲死的这么惨。
可恶的国军,可恶的阎锡山啊!
国军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部队这样的人,这与日本人有何异?如果不是被困与上海,张松正恨不得立即冲向山西杀了阎锡山这个狗日的,在仇恨面前谁还畏惧权势?
“谢政委,你的要求我答应,我愿意加入你们的***,但我的决定只能代表个人不能代表集体。
我个人加入***并不代表羊角寨的所有人都加入***。
寨子中许多人都是国军的军官,对于命运他们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未来如何,我志愿加入中国***。”
张松正陈恳的说道,但他双目赤红仇恨久久无法散去。
仇恨有时候是会乱了心窍的,谢政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张松正如果仅仅是因为仇恨而背叛自己的政党,那这个理由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仇恨有时候能够帮助人坚定信念,但有时候也会酿下弥天大祸,如果张松正加入了***,那他就是***人,既然是***人,那当就得为每一个人负责。
仅仅依靠张松正的力量是不能报家母之仇的,张松正肯定会依靠羊角寨力量,但谢政委这次前来,仅仅只为了张松正个人?
这显然不可能!
吸收张松正入党,除了他个人之外旅部其实还考虑到了羊角寨这支队伍。
羊角山大队可不像其他土匪队伍,论实力羊角寨比他底下的任何一支部队实力都强,羊角山大队打的那两场以少胜多的战役,***的实力和武器装备肯定是打不出来的,。
“入党不是这么容易的,首先你入党的动机不应该是仇恨,如果因为仇恨入党,那党又如何能吸收你,将来又如何能够领导你?
加入了***就肯定会受到党的约束,任何作战行动都要上报,一旦上级没有批准,羊角寨不能进行任何军事行动。
松正,我从下属的口中知道了你的性格,有时候做事你还是冒进了一些,我担心的是你哪一天头脑一昏带着队伍进入了绝境。”
谢政委也是个直爽人,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他的一番话一说张松正冷静了下来。
“人死不能不能复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抢劫杀人的士兵或许早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即便我们将仇恨算在阎锡山头上,但我们有能力击毙阎锡山?
松正,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你能加入***为兄很高兴,但我希望你是真心的加入***。”
张松华道。
张松正和张松正华五年未见,但张松正的性格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小时候这小子就是侠肝义胆、急性子,现在还是一样。
张松正抬头望了一眼谢政委和张松华,感动的说道:
“谢政委,哥哥!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失态了!
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不会给党造成任何损失。
请你们......放心!”
张松正“放心”两个字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放心,更何况是眼前的谢政委和张松华,基于此,谢政委下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经过慎重考虑,暂时不能批准你加入中国***!”
谢政委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但他的这句话一说出,空气都仿佛冻结了,尤其是张松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张松华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这世间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他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此生再无辉煌的可能,但他没有,张松正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松正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从自私的角度来说,张松华希望弟弟连军队都不进,但现在看来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
国难当头,男儿当自强,就应该投笔从戎保家卫国,这本非错事。
“谢政委,请求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说过我绝对不会给党造成任何损失,绝对不会!”
张松正很绝对的说道,但这个回答在谢政委看来是不成熟的,没有人能够保证一件事绝对不出问题。
“松正,我知道你能保证自己不出问题,但我想问你,你能保证你的羊角山大队不出问题?
你加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羊角寨变成党的队伍,那他们以后也是我们新四军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不出问题?
不,你不能,你做不到我做不到谁都做不到,因为炮弹不会因为你们是羊角寨的人而不打。”
谢政委说话之时很是冷静,不急不慢,显然是慎重思考之后的结果。
听了谢政委这番分析,张松正低下了头,的确,他能保证个人的不犯错误但无法保证羊角寨不出错误。
“松正,不让你现在加入中国***是为了方便组织考验你,只要你通过考验,我来当你的入党介绍人,你看怎么样?”
谢政委道。
这个想法是完全能正确的,张松正没有学过马克思主义理论,恰好能够让他在考验期学习好党的理论,等他成熟了再发展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