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76号哪个不知。还有那幸运号货轮，听说别的货轮都会被检查，唯有这个不用检查。听说船主有极大的靠山，因此，吴四几乎都是用这条船走私。实不相瞒，有一次我还给他搬运过。”

“老乔，我对这个是不在行。行了，你去忙吧，我还要去街上巡查。”

老乔走了，甄稳记住了幸运号。

来的人需要三十条枪，自然无法直接向吴四购买。甄稳本就打主意，准备暗中下手，正寻吴四枪支地点，得到这个消息，无疑非常及时。

春节之前，吴四准备捞些钱财。他本富足的超过上海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但他还是不甘心。

今天被李士群一顿训斥，心中懊恼连巡查也不去了。

但幸运号在年前不会在进港，佐藤已经照会过，为上海安全着想，对所有水路车辆船只进行检查。

佐藤对幸运号走私军火早已知晓，但碍于船主有军方高层人士做后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重型武器，没有长枪，他也就不去追究。

幸运号货船不来，吴四早已知道消息。但想要弄些钱币，那只有去黑市。

黑市军火买卖谁最强，无疑是胖大脑袋庞金刚。

庞金刚年近五十，身材魁伟，脑袋好似比常人大上一圈。背后多是叫他胖大脑袋，也有叫庞大脑袋的，都是一个人。

吴四和他打交道多年，虽然有时也被胖大脑袋坑过，但别处没谁有他的吞吐能力。

少于十把枪的买卖，胖大脑袋是不屑一顾的。

吴四的交易量却是极大，少则三五十只枪，多则百十只枪。吴四不止倒腾枪支，啥赚钱，他倒腾啥。

“庞兄，这回是一百把手枪的货，春节之前换些钱给弟兄们过年。”

“没问题，”胖大脑袋叼着雪茄歪着嘴，“还是老价钱，一手枪一手钱。”

“好，就依你。不过，现在为保上海治安，日本宪兵对枪支查的很严。”

“哦？”胖大脑袋翻愣着白眼珠，“这危险性大极了，我不能按老价钱接货，你必须降三成。这三成都是我手下兄弟的卖命钱，我是一分不要。”

吴四暗暗咬牙，点点头：“就再让你三成。明天老地方交枪拿钱。”

胖大脑袋拿下雪茄，叹道：“现在即使交货也是危险之极，你得给来取货的人一些好处。”

“没问题，只要出手，啥都好说。但不知给他们多少好处。”

“诶，我岂能开口要你吴队长的好处，人有脸树有皮，我的脑袋虽大，可还是要脸的很。”

吴四咬牙切齿，内心恨不得把胖大脑袋的脑袋砸进腹腔。若不是为了钱，吴四还真不给他面子。

但看在钱和金条的份上，吴四笑着忍了。

胖大脑袋看在眼里，暗暗冷笑。酒足饭饱，打着饱嗝站起身。

“吴队长，后会有期。交易常在，友谊长存。”

吴四嘿嘿笑着点点头，以一种深邃的目光目送着胖大脑袋离开。

甄稳在离饭店不远的茶馆里喝茶，他靠坐窗前，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吴四等人所在的饭店门口。

只要在黑市经营枪支的人，没有不知道胖大脑袋的。

胖大脑袋仿佛这里的传奇，多次死里逃生，黑市里死了一批，换了一批，再死一批，但不久又会出现很多新面孔。

胖大脑袋一直没有倒下，他在黑色已成元老级般的人物。这或许源于他那庞大的头颅，让他比一般人聪明。

聪明人才能活得足够久，活得有滋有味。

甄稳并不认得胖大脑袋，只因他的脑袋太过引人注目，即使几岁孩童，也会很容易认出来。

别人可以化妆，独胖大脑袋不可以。即使他化的妙绝天下，那大脑袋却是无处躲藏。

胖大脑袋带着七八个人钻进车里，喇叭一响扬长而去。

吴四在原地不住撇嘴，他撇嘴的动作娴熟之极。即使在远处也能看出他的不满。

吴四带人进入车内，急匆匆离开。

甄稳喝完茶已是二十分钟之后，他并不过于着急，因为天色还亮，吴四不可能有什么动作。

他们的交货时间和地点，甄稳一概不知。

喝完茶，甄稳和憨二宝离开。

若论跟踪打探消息，还得需要莫孤独，他并不擅长这些。

他离开茶馆，直接去找莫孤独。

莫孤独正自呆坐，见甄稳进来也未起来。

甄稳迈步走进屋里，笑道：“你看上去像是在思考问题？难道，你也遇到了难题？”

莫孤独长叹一声，说不出的郁闷。

“没错，我是遇到了难题。我正思索，你说的那些事情，我该从哪里下手。”

甄稳坐到他对面，缓缓道：“我就知道你遇到了难题，这不急匆匆的赶来。不为别的，我是最怕你寂寞，又怕你孤独。你既然茫无头绪，那我来告诉你从何开始。”

莫孤独嘿嘿而笑，没有言语。

“你该从吴四的交易开始。”

“吴四？你之前让江难传话，好似吴四和我无关。”

“对，那是之前，之后你俩就有关了。”

“什么意思？”

“你去跟踪吴四，今天他和胖大脑袋在一起，想必很快就有军火交易。”

莫孤独听让他去跟踪吴四寻找枪支，岂止用一个震惊了得。

“甄稳，那三十个人的食、住、匕首，是不是需要我去购买？”

甄稳点点头。

“那曲镇海咸鱼翻身好似要恢复记忆，他的下落是不是我要去寻找？”

“对。之后你还要负责除掉他。”

莫孤独定睛望着甄稳：“好，我会除掉他。那微型丨炸丨弹，是不是我需要去黑市寻找？”

“是。这个可以和匕首一起寻找。”

“那寻找军统内奸，他跟李士群接头，跟踪他是不是需要我去？”

甄稳笑笑：“没错。我想去，但我没有那个本事。”

“你可以练，这次你又让我去跟踪吴四？是不是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办。”

“没错，跟踪吴四，因为他是开端。”

“什么叫没错？”

甄稳诚恳的笑笑：“你一下做这么多事情，之后，你就已经习惯了。即使再多做几件事，我不让你去做，你也情不自禁地会去做。”

莫孤独站如木桩，嘿嘿大笑：“我还没有那么贱。”

“这需要一个过程。”甄稳依旧保持着微笑。

莫孤独讶然，甄稳说的这些，竟然让他无处反驳。

“好，好，我就听你的。不过到时在戴笠那里，你要给我请功？”

“那是当然，这些功劳加起来，你是功劳至伟，足可以名垂史册。到时我会送你十本。”

莫孤独嘿嘿大笑：“甄稳，你的脸皮日渐而厚？我若能进入史册，岂不代表你更有资格进去？？你这是秀优越感。”

“唉！”甄稳叹口气，“其实很多人都能进去，只不过似我们这般，后人会称为无名英雄。”

莫孤独击掌大笑：“我莫孤独是个假名字，你甄稳也不是真名字，但最起码很多人知道你的原名，所以，你还是比我优越。”

“哈哈，但我若想要留名在史册，还得需要你莫孤独鼎力相助才成。这些事你不去做，我哪里有机会。”

“嘿嘿，我莫孤独明明知道你在激我，但我还是要答应你。可怜啊！我果然有些贱。”

“错，莫孤独，你这不是贱，你才是真心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