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刚走，佐藤正准备回去休息，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佐藤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急迫的声音。

“报告佐藤课长，那个铁剪刺客说有事汇报。”

“他想说什么？”

“他说要当你的面去76号抓卧底。”

佐藤犹豫一下，道：“好，我现在过去。”

车夫白天睡觉，晚上来了精神。

见佐藤带着宪兵走来，他瘸着腿站立起来。

“老佐啊！俺思前想后，想后思前，人这一生怎么都是过。你看你对我多好，给我治伤给我敷药，就凭这个腿，俺想通了，俺帮你去抓那个卧底。”

佐藤并不相信他转变的如此快，只因他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即使有万千花样，也是跑不掉的。

“你说的卧底在哪里？”

车夫表情严肃道：“当然是在76号，76号卧底多，一抓最少一卡车。上至李士群，下至看门人，都有可能是卧底。但是，我今天抓到这个卧底，就是他指使的俺刺杀那个蛐蛐。”

佐藤纠正道：“不是蛐蛐，是曲震海。”

车夫点头道：“你说的太对了，但是俺记不住啊。废话不多说，多说废唾沫。走，俺领你去抓卧底。”

佐藤冷眼盯着车夫，冷笑道：“大晚上的，76号早已没有几个人来。是谁你说出来，我立刻派人却把他抓住，算你的功劳。”

“功劳？嘛功劳？”

“我会还你自由，并给你一笔赏金。”

车夫吧嗒吧嗒嘴：“感动啊！感到啊！俺不说出谁是卧底，谁能说出他是卧底。俺只知道他的代号，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车夫一脸遗憾。

“代号？叫什么？”

“代号。”车夫道。

佐藤皱皱眉：“我知道是代号，但他的代号叫什么名字？”

车夫忽地紧紧抓住铁门，两臂用力摇晃着：“俺说了，俺说了呀。代号，他的代号就叫代号？”

佐藤愕然，这个卧底的代号就叫代号，这倒是少见。

车夫焦急的模样让佐藤心动，刺客也许绝望愿意说出卧底也未可知。

“横路”。

“佐藤课长。”

“你押着他，去76号抓捕刺客。”

“嗨。”

铁门打开，车夫一瘸一拐走出大牢。

佐藤看看他的腿没有多说什么。

路上，横路皱眉目不斜视道：“大半夜的，你确定那个卧底会在。”

车夫道：“若是他不在，俺去干嘛？抓不住他，俺就没有自由，俺若没有自由，你就没有奔头。你若没有奔头，就会感觉人生毫无趣味。你若感觉人生没有趣味，你就‘噗’给自己一刀。为了救你一命，俺宁可晚上不睡觉，也要把你病治好。”

横路发出夜蝠般的诡笑。

车夫道：“你可别吓唬俺，你这病太重了。”

76号只有电讯处的人员在倒班监听电台，整个楼里只有走廊的灯光亮着。

今夜是老乔值班，他在岗位室里直达哈欠。忽然远处一个身影匆匆而过，老乔脑袋里灵光闪了三闪。

看身影穿着好像丁默邨？这大半夜的不休息，还敢独自在街上闲逛，倒是胆子不小。

老乔急忙走到门口，只见丁默邨身影一晃似没走好跌了一跤。老乔见状急忙奔了过去，主任跌倒不去扶一把那哪行？

老乔刚跑出十四五步，丁默邨忽地站立起来，疾走几步一闪拐过路口。

老乔看得直咂舌，没想到丁默邨动作如此灵活？更佩服他的胆子，现在上海可不太平。连李士群进出都携带着保镖，这丁默邨却无视危险的存在。

一道黑影在老乔追去扶丁默邨时进入院内，此人蒙着面身形轻盈，几个起落毫无声息进了楼里。

老乔摇着脑袋返回岗位，想丁默邨一介主任都如此灵活，自己不如啊。看来锻炼还是有好处的？

老乔撸胳膊挽袖子在院子里先来俯卧撑，再做仰卧起坐，正做的浑身出汗，感觉精神倍增，嗖，一辆车开着灯光拐进院内。

随后又是两辆，老乔被灯光照的眼睛无法睁开，又不知来的是什么人？要命的是枪还在岗亭里。

但他依旧振作，这里是76号，魔鬼住的地方，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老乔背手喝道：“什么人？”

老乔徒有其表，声音暴露出来他的胆怯。

横路推门下车，三辆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把老乔围住。

横路来过76号，他出现在何处，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老乔记得他，就像记住自己的住处。

“几位这是？”

横路没有答话，车夫慢慢走下车。

“代号啊！俺不好意思了。俺不出说来你，他就要自杀。”车夫指指横路，“若不想他自杀，只好带他把你来抓。”

老乔听的云山雾罩，弄不明白自己和横路自杀有什么关系？

“你是谁？”

车夫悲天悯人的苦笑道：“代号同志啊，你不认识俺也没有用啊！俺认识你啊！”

黑夜发生的事让老乔觉得诡异，车夫说话没头没尾，老乔半晌也没弄明白。

车夫上前半步：“你就是代号。”

老乔见后面跟着宪兵，不知所以。但这代号，明显是问卧底，这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忙道：“什么代号？我是老乔。”

车夫转身到横路近前：“你可听到，俺问他是代号，他说他是老乔。这就是俺们的接头暗语啊！”

车夫的话，横路也感到匪夷所思。料想车夫被控制，哪里还敢胡言乱语？不觉得有些犹豫。

一个看大门的是卧底？虽然存在这种可能，但总是让人感觉意外。

老乔不知来龙去脉，车夫一口咬定和他接头，他还是有些慌张。

“我可不认识你，你可不要乱说。我现在就给李主任打电话，等他来解释。”

横路闻听，心道，李士群一直没有抓到卧底，他即使来了，又怎么能判断老乔是不是卧底？

老乔趁这功夫进入岗亭抓起来电话。

李士群失眠，正躺在床上数数。

一千九百九十八……一千九百九十九……

一阵急促电话声将他惊起，他忽地坐起身，透过月光看看表，半夜十一点四十。

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大事，李士群手按电话上心中祈祷，别是什么坏消息。

抓起电话，老乔莫名其妙的一些话，李士群听的稀里糊涂。

但是听明白，横路带着宪兵到了76号，好像要抓卧底。

半夜抓卧底，这说明特高课得到了确切消息。

李士群心中窃喜，急忙起身穿衣，穿着拖鞋跑到车里……

李士群的车行驶到76号门外，见到两个宪兵把老乔抓了起来。

车停下，李士群迈步下车。

“横路君，您这是？”

“据他所言，老乔就是那个卧底。”

李士群看见车夫，又转头看看老乔。

老乔在建立76号之前就熟悉，他一直看着大门，他是卧底？李士群从心里不信。

“横路君，只怕其中有误会。”

横路也在怀疑，他对车夫的话并不太相信。他甚至想若是车夫信口开河，抓回去一定让他好看。

他只盼着赶快知道真相。

“事情的真相只有审过才知。让老乔随我到特高课一趟，没有问题，他会随时回来。来人，把他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