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这？知道共党在什么地方接头，却连人都抓不住。佐藤知道，岂不都当我们是废物。”

吴四不敢辩解，匆匆走出李士群主任室，暗中派人把几个壮汉从医院押走，拉到郊外射杀埋掉。

却留下那个盯着甄稳的灰衣人谢老八，所有人都可以见证只有六个人，因此，他得以存活。

李士群安抚甄稳，告诉他已把几个人除掉了。甄稳听完，也未再提此事。

晚上回到家里，饭菜早已准备好。憨二宝坐下就吃，甄稳看看青婉和秀儿。

“坐下一起吃吧，这样热闹。”

“不了，我和秀儿一会再吃。”青婉说道。

甄稳摇摇头：“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大家一起吃，不要分什么主佣。快坐下，如此我吃的才顺心。”

两人对看一眼，不再拒绝，盛上饭菜一同坐到桌前。

甄稳并不比他们大多少，谈起闲情逸趣也没有障碍。

两人更是唧唧喳喳，增添不少乐趣。

饭罢，两人收拾桌椅，甄稳靠在沙发上休息。此时，他的脑袋中在想一个问题。

青婉的手虽然欣长，但食指和拇指上有老茧。干活切菜可以磨出来，若是摸过枪也会是这个位置。

秀儿的手指皮肤细嫩没有茧，取下窃听器的会不会是青婉？？

憨二宝又在院里斗狗，甄稳有时都想，大黑若是像军犬那般聪明，闻上一下留下的气味，就可以知道是谁？

可惜，它只是一只笨狗。

第二天，甄稳开车去了特高课。

是佐藤打电话让他来的，甄稳走在特高课楼上没感觉出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佐藤依旧端坐木桌之后，他低头看文件，直到甄稳敲门，他才抬头喊声“进。”

甄稳进去，憨二宝站在门外。

“佐藤课长，您找我何事？”

“甄稳，是这样。今早收到香港寄来的一封信，是那个叫韩桥的人写来的，我已经命人交给了曲震海。证明我言而有信，没有杀掉他。”

“他态度如何？”

“态度并不明了。”佐藤盯着他说。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劝曲震海？”

“正是，你来自军统，他也是军统，沟通起来相对很容易，以你为则，我想他会好好考虑的。”

“是，我对这些不擅长，恐难以奏效，但我会尽力而为。”

甄稳被宪兵领进审讯室，憨二宝自然不离左右的陪着。

曲震海几天没刮胡须，一脸胡茬更显得桀骜不驯。

铁门打开，甄稳让憨二宝留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

外面士兵把门关上，里面成了一个单独房间。

曲震海见甄稳进来，一脸不屑，连身都未起身。

甄稳心中感慨，他若是一直如此，倒是条汉子。

“曲震海，我敬你是个英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低头时就低头。否则，必会引起杀身之祸。”

曲震海冷哼：“你说的英雄，和我心中英雄不同。少在这空口白牙啰嗦，惹恼了我，让你命丧当场。”

甄稳冷笑：“同不同无所谓，活着你就有时间看风景，不然，阴阳两隔，谁会记得你的姓名？”

“呸！汉奸只有汉奸逻辑，你就不怕被千人指万人骂吗？”

甄稳并不生气：“生命之外都是扯淡，机会摆在面前却视而不见，那是愚人。比如我，勇不及你，智不及你，却能被帝国重用，为何？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佐藤在隔壁秘密监听，甄稳几句话深得他的满意。

话筒里传来曲震海深沉的声音：“告诉佐藤，三天内不要让人来打搅我，我要好好想想。不能凭你伶牙俐齿，就让我放弃原来的信仰。”

“说的好”甄稳鼓了几下掌，“千古岁月不是一天过去的，三天就三天。三天，足够你想好一世的选择，告辞。”

甄稳出来直奔佐藤课长室如实汇报。

佐藤监听里听到这些话，一个人的信仰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三天时间很短，他并不急在这几天。

闲聊几句甄稳起身告辞，走过走廊在楼梯口遇到黄居浩正低头匆匆上楼。

两人二楼楼梯口相遇，黄居浩有些惊讶。

“甄队长也在？”

“是，正要离开，黄队长你忙你的。”

甄稳下楼，黄居浩见他开车远去，这才奔课长室走来。

敲门进去，佐藤问道：“黄队长有何事？”

“佐藤课长，今天刚刚截获一条电文，是军统发送的消息，内容只有一句话，秘密营救曲震海。”

佐藤没有惊讶：“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在这里没人能把他救出去。你很尽责，好好干，前途无可限量。”

“谢佐藤课长称赞，我自当为帝国效力。”

黄居浩离开，今井走了进来。

“佐藤课长，刚才我已观察黄居浩，他对甄稳好像充满敌意。直到甄稳离开，他还在怒目而视。”

佐藤哈哈笑道：“这是他们的秉性，不团结对我帝国是好事。只要他们没有大的问题，就让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好了。”

那封电文正是按甄稳意思发回来的，秘密营救或不营救没有区别，在特高课根本救不出去人。

在上海，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能把要犯提出特高课，李士群和丁默邨也不行。

甄稳并不了解曲震海，自然不会给他暗示。发这条电文，只是想让佐藤看到军统要救人。

如此，佐藤必然会安排抓捕军统营救人员。此电文可以让曲震海多活些时日，再想其他办法。

甄稳回到76号，想着下一步的动作。这边接头，那边救人都不能耽搁。

按文书展所说，下一个接头地点应该在大都市对面莱雅西餐厅，时间是黄昏。

曲震海这面要看佐藤的安排才能相对施行计划，最起码三天内可以暂时不管。

李士群不甘心失去这次机会，到手的鸭子飞了怎么办？那就继续抓。

吴四这回再不敢大意，撒下人手启动暗探延长抓捕时间，穿灰衣的谢老八也在其中。

谢老八在街上转悠大半天很是卖力，看谁都像共党又都不像共党。走的他一身疲惫准备找个地方休息，抬头看到莱雅餐厅推门走了进去。

餐厅离大都市很近，里面的人也多。谢老八进去时，只剩下两张桌，他随便找了一张桌坐了下来。

穿红色马甲的服务员走了过去：“先生，请问您点点什么？”

“来碗红焖肉。”谢老八挽起袖子说。

“先生，这是西餐厅，没有红焖肉。”

“我知道这是吸餐厅，说吧，喝的都有什么汤？”

“有罗宋汤、番茄汤、意大利浓菜汤，南瓜汤、蘑菇汤、兰度豆奶油汤……”

谢老八一拍巴掌：“好，就这八个汤，一样一碗。”

“先生这是六个汤……”

谢老八大半天没发现一个共党，正在窝火，未等听完“啪”一拍桌子：“废话，八个六个我还不知道，快快拿来。”

外滩公园里穿一套浅蓝裙装的正是地下党联络员席秀珍，另一个联络员陈峰携带电台还在路上，两人并没有同时进入上海。

外滩公园接头失败，席秀珍按约定启动第二接头地点。

黄昏时分席秀珍推门走进莱雅西餐厅，只剩下角落一张桌子，她径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