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贞早对岛村的狂妄看不顺眼,这会子看到志远的手势,态度更加恶劣,冷笑道:“当然相信!一个为了硬买我的双丰锯木场,挑唆郑家二爷绑架自己亲侄子的人,估计为了钱,连自己亲娘老子的肠子都能掏出来,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八嘎牙路!”岛村气得跳起来,操起面前的茶杯,还没向张汉贞砸过去呢,右手被志远扑来抓住,钳压在桌,岛村手抓着茶杯不肯放手,还被志远乘机抓着他的手往桌狠狠一墩,硬生生的把茶杯在桌嗑碎了!
岛村不但嗑疼了手,更是气得嗷嗷叫,连张汉贞看了都有点吃惊,善德这是要干啥?他这白脸不想唱了?要明着和日本人翻脸?
这时岛村采木公司的人听到动静想往里冲,但被他们动作更快的张信义堵在门口,林有已经冲进了会议室,虎视眈眈的盯着岛村,而珍儿已经抢到张汉贞身边护住了张汉贞。
“岛村先生!冷静!”志远一声厉喝:“你这一茶杯砸过去,要砸出了人命,可谁都不好交待!”
岛村拼命挣扎,却怎么的也挣不脱,这是练过的和没练过的区别!
“八嘎牙路!你放开我!”岛村对着志远吹胡子瞪眼睛,这个该死的支那人,嘴为自己着想,可刚才那一下,分明使了坏,用了阴狠之力,差点没把他的手骨在桌面给嗑碎了!
志远松了手,怕岛村踢他,一步跳开,对岛村道:“岛村先生,现在的气氛,已经不适合再谈下去了。告辞之前,我有一言请岛村先生记住:大丰前途无量,股价别说是打八折了?向翻个几番,都不一定会有人卖你!何况,做生意要讲诚信,没钱你说个屁!下一次如果岛村先生还想谈合作,请先备好超过五十万元的现金,存在富华银行的帐,不然,可别再拉我们来谈什么合作了,谁也没功夫和你在这瞎掰掰!”
言罢,志远抱拳说岛村说声告辞,也不等他答复,向已方的人把头向门外一摆!
众人皆会意,珍儿在前头开路,志远和张信义一左一右护着张汉贞,林有断后,一行人出了东安旅馆,车回郑家。
为策安全,第一辆车由张信义和郑家的两个司机兼保镖驾乘,在前面开道,第二辆车林有亲自开车,珍儿坐副驾驶位,志远、张汉贞坐在后座。
坐在车里,珍儿的短枪都已经顶开了机头暗暗的端在了手。
了车,张汉贞骂骂咧咧:“今天真气死我了!那个挨千刀的岛村!没见过这么把自己当玩意儿、这么狂妄自大的瘪犊子!好象大丰厂他吃定了似的!哼,老娘算是一把火把大丰烧了,也绝不便宜他!”
一直脸色阴沉的志远,闻言目光霍的是一抬,转头深深的看了张汉贞一眼。
烧?
贞姐竟然也想到了烧!
可……
真的烧?
真的让投资了几十万,产品刚打出名堂、销情正蒸蒸日的大丰厂,付之一炬,一把火烧光?
自己的心血白费了不说了,怎么和股东交待?
算张汉贞同意烧,又怎么向李熙交待?怎么向张惠霖交待?怎么向clinton先生交待?
大丰是他的半壁江山,这一年来,他名下所有生意的进项,除去开支和支持明心堂行善,全都用于归还李熙为他代垫的大丰股本金,十万的股本金,还差两万多没还清呢,本来,只要有大丰在,大丰可是日进斗金,还款不成问题,可如果大丰要真烧了,别说短期内还清借款,明心堂的天,都立时塌了半边!
何况几十万的投资,算张汉贞和李熙不逼迫、不追着自己拿回本钱,自己又拿什么,赔给张会长,赔给clinton先生?
志远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细思极恐……
张汉贞气呼呼的,不停的骂岛村狼子野心、狂妄自大,突然,张汉贞闭了嘴,因为她看到在开车的林有,似乎感觉到什么,已经两次回头看志远了,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里满是担心和着急。
张汉贞转头仔细看一眼志远,吓了一跳,伸手摇了摇志远:“善德,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还一头的汗!人不舒服么?”
志远只感觉一阵阵的心慌晕眩,眼前发黑,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人不舒服,只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气闷……”
张汉贞忙支起身子,将志远一侧的车窗摇下些,又抽出手帕,一边给志远抹额头的汗,一边关切的问:“现在好点没?”
“好点了!谢谢贞姐……”
“真没事?”张汉贞担忧的看着志远:“善德,你脸色……真的很不好,嘴唇没一点血色,要不……先不回去了,送你去曾老爷子那里,让他给你看看吧。”
志远靠在椅背,轻轻摇头:“我没事!”
还硬挺着,给张汉贞分析,以示自己真的没事:“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岛村狂妄自大,这没什么不好!他要不狂妄自大,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们激怒,不用我们套他话,他自己倒豆子似的把底牌都亮给咱看?!虽说是疖子总会出头,可越早知道他们的底牌,我们才越有时间做反应……”
志远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如果岛村那……那家伙足够……足够阴险,死不露底,到军事接收的……的那一天,突然给我们一闷棍,那……才……要命!”
志远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边的张汉贞,慢慢的在虚化和黑化,他意识到不好,自己只怕是要晕倒!
志远真希望,后座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可以在后座躺下来,只要头部体位放低,或许能扛过这要命的晕眩。可他不能躺下来,边还坐着个郑家大奶奶张汉贞呢!
志远把身子靠在车边,男女有别,真的晕倒,也不能倒在人家身啊,要倒,往车门倒!
志远晕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平躺在炕,身盖着被子,努力睁开眼,才看清,眼前是张汉贞那张圆盘大脸、电过起波浪的黑油油的头发,头发璀灿的红宝石发饰更亮的,是张汉贞的那一双关切的眼睛,张汉贞边,还跟着珍儿。
张汉贞拍着胸口:“你可醒了,刚才吓死我!”
志远四下打量几眼:“这是哪啊?有哥呢?”
张汉贞告诉他:“这是曾老爷子的家!刚才你晕过去了,吓得我啊!赶紧把你往曾家送,曾老爷子刚才给你把过脉了,说是悲忧惊恐,急火攻心,加之你近日生病又没有好好调养,身体虚弱,所以才会晕倒。曾老爷子说了,没什么大事,要你放宽心。”
见志远想坐起,忙前按住:“你且好好躺着,曾老爷子给你开了方子,我让信义跟他一起抓药去了,又让林有赶紧去给你做碗面片儿汤,一会等吃过面片儿汤,心里踏实了,再起来。”
林有做好了面片汤,端来给志远吃了大半碗,见志远脸有了血色,精神好多了,张汉贞张罗着,要用车子送志远回明心堂在佳木斯的堂口常来大车店。
志远客套推辞:“贞姐,不用了!我没事了,这离常来也没多远,叫黄包车也方便,您别送了。”
又宽慰张汉贞:“大丰的事,您先不用着急,咱们先按兵不动,我准备还是晚7点的火车回长春,等我和李大先生商量出个结果,到时我再过来或给你打电话。我有话在先,大丰抢建,是李家主导,得姐支持,已经是感激不尽,如果预后不良,姐放心,姐的本金,我会慢慢的都还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