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脸色更难看了:“生烟膏子止痛……量不好控,搞不好会出人命,哪个大夫肯用这个啊?有人用这个法子,可都是自己用,出事和我……无关……”
志远耐着性子再问:“那么大夫,大烟这东西入药,用量是多少?”
大夫不作声。
志远疼痛难忍,已经不耐烦,真想去一脚把那大夫踹翻,可终究是忍住了,甚至更加假以辞色:“我爷爷和爹爹,也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我知道,这东西能入药治痢疾,我问您一声,在痢疾方里,用量是多少?”
人家人多势众,大夫也不敢不答:“治痢疾,每服壮者各用一分,老稚只用半分。”
志远叫过一个伙计,随那大夫回家去拿止痛散,打发了大夫之后,语出惊人:“胖子,你快跑一趟,给我搞点大烟来,不用多,指头大小够了,不要熟土,要生烟膏子!顺便去搞个戥秤来。”
四神大惊失色,李阎王失声叫道:“哥儿想吞生大烟止疼?那个份量不好估算,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不成!”
志远不管李阎王,只对胖子一瞪眼:“快去!”
胖子吓得一激灵,赶紧跑了出去。
志远驭下有一严律,是不能抽大烟,张九如那是特例,除他之外,任你再有本事,只要沾抽大烟,都进不了明心堂,张九如这回没有跟来,算是跟来了手头也不会有生烟膏子,得去外头寻。
大鱼较理智:“哥儿,我知道这会子,哥儿是一秒都难捱,可再疼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还是赶紧去佳木斯吧。”
志远却听不进去,一挥手:“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交待长嘴。”
众人只好出去,留长嘴在房里,不一会,见长嘴出来,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长嘴的背影,四神人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贵为四神,却还没黑子和长嘴,得哥儿信任……
明心堂里,早已经有一个黑子,经常被哥儿越过四神,派去做四神都不能过问的“机密事”,这半年,又添了一个长嘴。长嘴和黑子在长春同住一个屋,两人本领出众,性子沉稳,经常一起搭挡为哥儿做事,四神嘴不说,心里都明白怎么一回事。
林有等人进屋,苦劝志远不要冒险吞生烟膏子,赶紧去佳木斯。
志远痛苦的摇头:“别再说了,我不去佳木斯,今天我还有要事要去办……”
佳木斯太远,绑回的人票,志远希望能按原计划在今天送还宋家屯,不然不但宋世安要急死了,志远也不想宋老太太受太久的惊吓,去佳木斯一来一回,至少耽误一天多,拖那么久,万一老太太吓出毛病来可咋整?
有什么自己身体更要紧?大鱼心里一动,莫非是,和午绑票有关?
很快,胖子回来了,搞回了一个油纸包,里头是些生烟膏子!
志远双眼直勾勾的盯在那生烟膏子,那是能让他解脱的东西!
“胖子,用戥秤称出三分,看准了,然后拿来给我。快!”志远下令。
胖子平日里可听志远的话了,可这会子,只捧着,看看林有,又看看李阎王,不敢动。
志远顶着疼痛,尽量平和的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有分寸!大烟这东西,抽是经肺,吞是经胃,但最终都会入血,入血的东西,是刚才那大夫说的吗啡!我小时候,被古蝎子烫了背,差点没疼死,是吞这个缓的痛救的命,我特训班里学过,生烟膏子,能毒死一个成年人的量,约半两左右,以五钱算,是五十分,这东西入药治痢疾是一分,急症止痛一分不够,用三分,三分于五十分,还是安全的,我保证,不管能不能止痛,也决不超过三分……”
油纸包到了林有的手里,林有眼圈子都红了:“我和胖子一起去!”
生烟膏子能止痛,这个他知道,五十分致死,只用三分,还是较保守的,可这东西搞不好会要人命,林有不放心,非亲自去搞。
大鱼立即交待孙家玉,除了之前那个大夫,赶紧再另请一个大夫,一会好给哥儿一直把着脉,以防不测。
东西吞下去后,好一会了,志远还是喊疼,又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脸色苍白的平静下去,最后,睡着了。
那大夫说,这是入了烟梦,等醒过来时,如果不痛了,那是已经缓解了,之后按石淋之症治,如果人醒过来还是疼,那是腰子的痉挛没缓解,之前的生烟膏子,算是白吞了。
看到志远睡沉了,李阎王扯着林有往门外走!
出了门,转到房子边,李阎王转身一肘向林有撞去!
林有反应性的一拔:“你干啥?!”
李阎王攻,林有守,李阎王一点也不留情,一招一招狠:“你妈了个巴子!什么东西,竟然让哥儿吃这么大的苦!”
林有听了一呆,他知道,这是李阎王怨他不肯听令去绑票,让哥儿病发了。
虽然刚才大夫都已经说了,这腰子里要是长了石头,可能不痛,也可能随时发作,和哥儿今天是不是出去做事并无关系,可林有还是很自责。
林有站在那里,不再防御,任李阎王打他,被李阎王一记勾拳,打下巴,整个人后仰,李阎王再乘机一个飞踹,林有飞了出去!
李阎王没有再冲去,林有防,他会继续打,林有不防,反而不能再打了,何况身后有动静,李阎王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大鱼已经到了他身后,这可是林有的死党!
大鱼横在两人间,对着李阎王咬牙切齿:“你敢再动有哥一下试试!妈的你疼哥儿?最心疼哥儿的人,是有哥!”
林有捂着下巴爬起身,一言不发,走回屋里守着病人,李阎王和大鱼也一言不发,跟在后头。
睡了一个多小时,志远醒了,万幸的事,疼劲儿,过去了。
不但大疼过去了,身也舒服多了,志远坐起,发现之前汗透有味还粘在身的衣服,已经全换过了,志远瞟了身衣服一眼,转向了林有:“有哥,你的下巴,怎么了?”
“我打的!”李阎王直接认了:“算是为哥儿受的这苦,讨回点利息。”
志远瞟李阎王一眼:“回去后,顶木墩子,一小时!”
李阎王欲言又止。
他本想问:我打人,要顶一个小时,那林有违令,要顶多久?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万一那小祖宗不开面,不是让林有顶木墩子,而是让林有滚犊子,那可咋整?
志远扫了几人一眼,叫了声:“胖子!”
“在!”
“我饿了,整点吃的来。”
四神都有点懵圈,要吃的,哥儿为什么不叫有哥,而叫胖子?
虽然才打了一架,李阎王还是向林有投去同情的一瞥,看来,哥儿是真的生气了,下来,只怕有哥有的受了。
吃过东西,已经是下午快四点钟了,志远打发四神回货栈,而他自己,说有事要办,带着长嘴,在厂子门口,了黑子赶的马车走了,马车堆了些麦秸,里头隐约是一条鼓涨的*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