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在杜海山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更是让刘季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那是庆开心!
刘季援只觉得气都喘不顺:庆开心为什么在这里?杜海山又是使了什么招,为什么曹二虎不抓他?
孙有苦着脸,跟在曹二虎身后,恨不能跟着曹二虎一起卡车,他以前监视杜海山,虽然八成早被杜海山瞧科了,可没明过路啊,还能维持表面的客套,今儿当着日本人的面,指证昨晚四更时杜海山曾经密会庆开心,这可明了路结了仇了。
指正了人家,人家却没事,这不仅让人感觉窝囊,还让孙有感觉害怕,杜海山可不好惹!
除了怕海山,孙有更怕曹二虎,这回,让曹二虎扑了个空,曹二虎肯定不会轻饶他。
孙有大气儿都不敢出,他怕曹二虎怕得要死!
他没想到,他回到浑河堡没多久,日本宪兵的卡车到了,曹二虎告诉他,庆家一个人没有,庆开心也不在裕东,估计已经畏罪潜逃,他们是来抓捕杜海山的,谁知一堆人冲进杜家,看到海山正在给人诊病,有本村的,也有外来的,其竟然还有庆开心!
庆开心交待,他娘昨晚心口疼的老毛病突然又犯了,半夜三更的,请大夫不易,想着以前海山给他娘看过这病,用的药药效很好,所以,昨晚,庆开心半夜三更的,跑来浑河堡,替他娘向海山求药。
到了今天早,他娘的病似乎有缓解,可还是疼,人也越来越没精神,看着不好,开心叫了他大哥大嫂,向邻家借了马车,把他娘拉,到海山家求医来了。
一番质询搜查,没任何疑点,海山是有影响的人物,不是说抓抓的,又有村长等人做保,“抓捕”变成了“治安检查”,将问话笔录按了手印,撤退了。
曹二虎临卡车前,回头狠狠的剜了孙有一眼,咬牙切齿,恶声恶气:“废物!拿着鸡毛当令箭——轻事重报,害老子挨骂,你给老子等着!”
孙有正自惶恐,曹二虎凑近他耳边,压着声音说了句什么,孙有一脸惊恐,看着曹二虎气呼呼的爬卡车。
旁人都以为那肯定是曹二虎抓不成杜海山,恼羞成怒,迁怒于孙有,给孙有撂狠话呢。
海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所以注意,是因为他会唇语,很想看清曹二虎的口形,看他在说什么,可惜,视线受阻,没看到。
只有孙有听清了那句话。
曹二最后那句话是:“八成有料!盯紧了!他一定会死在咱手!”
日本宪兵队的卡车,开走了,海山对一众乡亲道:“误会一场,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海山挥着手,让众人散去,借机和刘季援对了一眼,表面没有点头致意,也没有特别温暖的笑容,但这一眼,刘季援已经收到了海山的谢意。
对“刘老三”这个志远安在浑河堡的钉子,海山心里,这会子,是真心感激的。
今天要没有他报信,差点要出大事。
昨晚四更天的时候,庆开心悄悄潜入杜家,告诉他一个极具爆炸性的消息:开心的爹,也是海山最铁的哥们庆秀,回来了!
庆秀入关后,先去找了李旅长,李旅长劝他加入东北军,并许诺给他一个旅部参谋的职务,可张学良的“不抵抗”命令,让东北军无所作为,庆秀不甘心,谢绝了李旅长的好意,经李旅长介绍,到北平救国会工作。
梅子瑜为满洲情报组长驻奉天之后,他原来“摆渡人”的职位空出,庆秀不避艰险,接替了他的这份工作,为北平救国会和满洲情报组,充当长城两侧的“摆渡人”,将已暴露的反满抗日人士通过秘密通道,送入关内,又助在关内的有志青年,翻过长城,到东北参加抗日义勇军。
他这次到奉天,是有一名重要的化人士,受日特威胁,需要紧急转移入关,庆秀是来接他,并要护送他出关。
庆秀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也不敢回家,化装成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在庆开心去裕东班的路,与之相见,在一个面摊隔桌对坐,吃了一顿面条,父子俩劫后余生,却不能抱头痛哭。
除了挂心家里人,庆秀最牵挂的,是海山。
庆开心潜入浑河堡,是告诉海山他爹回来了,并约他一见。还告诉海山,时间紧迫,他爹有要事,很快要离开奉天,在奉天只能逗留一天。
海山和庆开心约好,因为海山被孙有盯得很紧,必须动用“龙行”的力量,由在大林屯的“龙行”成员汤楠,于今天午驾爬犁来杜家,以家人有病请海山出诊为名,带海山出浑河堡,而庆秀,则由汤楠安排,躲在大林屯附近,伺机与海山见面。
海山对他的“三哥”甚是挂念,盼着和庆秀见面,可一早照例去磨坊,一个小插曲,让海山及时的放弃了这次见面。
今天一早,海山照例去磨坊,路过百顺杂货铺的时候,杂货铺的掌柜刘老三,照例和他打招呼,还问他家里的酱油是不是快用完了,要不要他给送点去。
海山听了有点惊诧。
这刘老三借口海山帮他老娘治好了腰腿疼的老毛病,夸张的逢人说海山是他刘家的大恩人,还以此为借口,没少往海山家跑,海山家要缺个什么油盐酱醋,他杂货店里又有的,压根不用海山去买,他自己给全添了。
可是,这刘老三前天才去过海山家,是去送酱油的,酱油瓶子现在还满满的呢,又送酱油?
海山感觉刘老三有话要说,刘老三却笑着,象是在说什么八卦新闻:“昨晚四更天的时候,狗叫了一通,海山兄弟可有听见?我当时起来了,看到孙堡长偷偷摸摸的,向村口那边去了,瞧他那样,肯定是在吊什么人的梢,明明有发现,却不声张,你说怪不怪?”
幸好有刘季援一早的示警,午汤楠来家时,海山说汤家的病人“暂时不要紧”,不用他出诊,开了药叫他回去给病人服用,这么把汤楠打发走了,因为海山知道,如果他了汤家的爬犁,后头一定会有盯他梢的“尾巴”!
到赵一春跑来,叫他赶紧外出躲躲的时候,他之所以能不慌,是因为他早有准备,收到刘季援的示警后,一大早,已经让磨坊里一个伙计也是“龙行”的成员,秘密进城,通知庆开心,昨夜的私会不慎被孙有发现了,要他和哥嫂一起,带老母亲来杜家,演一出将计计。
孙有不是将发现庆开心视为了不起的发现吗?那把它变成明路,将私会变成为母求药,还大白天的大摇大摆的拉病人杜家医馆来了,让孙有和曹二虎白扑腾一场,却什么也捞不着!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海山晨练之后,照例去磨坊,路过百顺杂货铺,刘季援主动和他打招呼。
“海山兄弟,又磨坊啊?”
“是啊,快过年了,再赶两天货磨坊歇业让伙计们回家过年了,这两天事特多。”
海山脸对着刘季援笑着,眼睛却瞟着边刘季援的伙计,那伙计肩搭着褡裢,“这是——又要进城进货去?”
刘季援笑道:“是啊,年关嘛,货去得快,得及时补,做生意,可不指着这几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