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吩咐朱厚辉,启动森田贞男身边的“自己人”,一旦案情有重大突破,犯人的去向确定时,第一时间通知李家,这是要动手的前奏,大出朱厚辉的意外,因为之前,李熙已经定调,兹事体大,挨的死碰的亡,李家决不出手。朱厚辉相信,东翁虽然不舍善德,但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拼。而那个森田贞男身边的自己人,从来不轻易启用,最近的一次,是大小姐李纯在张建新被捕后逃亡,启用了一回,正是知道了森田对张建新的刑讯结果,李熙才敢让哥儿把大小姐召回。
李熙瞪他一眼:“谁说要动手了?那小子能不能骗回来还不知道,我们自己得有万全的准备!”
第二天,特训班的学员们按森田的指令,对划定给他们的区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连政府机关的集体宿舍都要严查。
吃饭时,赵豪将那六个字告诉志远,并苦口婆心的劝他:“难道你不相信老头子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头子有什么计划我们又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只怕反而误了事,影响老头子计划的实施!老头子既然说到信任,肯定是已经有安排了!”
志远动摇了,心事重重的叹道:“你也这么想啊,这信任二字,真是有千斤重,压得我啊……”
志远摇摇头,长出一口气,信任,在他心里,是有生命的一种存在,是相信并敢于以性命相托付。当年追随李熙时,他曾经因为海山不信任他而心伤,他知道如果老师冒险为他筹划,而自己不信任老师,不听老师的话,那么,这对于老师会是多大的一种伤害。
“好吧。”志远顺从了,对赵豪道:“回老头子的话,我听话,装病回家,最快明天,最迟后天。”
“这才是。”赵豪欣慰的笑了。
下午志远顺从的消息传到李熙那里时,李熙的嘴角轻轻的翘了翘,那臭小子,只要人回到家好办,把人锁在房里,大不了专门派个能员看着他,如大温,能妥妥的把他拘在家里,再不用为那臭小子提心吊胆了!
李熙稍稍松了口气,可他这口气没松多久,朱厚辉来报,“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森田贞男对那些住户的刑讯有了重大突破,住户有一个人吃不住打,招供说事发时,看到两个人,从巷子的尽头翻墙逃出了巷子,而其一个人,手里提着短枪。而“那边”,是他们对在森田贞田身边的那个自己人的隐称。
李熙眼里精光一闪,急问:“两个人?除了庆秀,另一个人,身份有没头绪?人物特征?”
“没!”朱厚辉回道:“招供的人,是巷子里最里头的一家,说他听到响动,出来看时,那两人已经墙了,才一眨眼没人了,说不出人物特征,只说另一个是个约三、四十岁、蛮高大的一个男人,脸还蒙了东西,看不清模样。”
李熙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朱厚辉赔着小心问:“东翁,您说,那个和庆秀一起翻墙的,会不会是杜海山?”
李熙一声冷笑:“十有八九!哼,还真别小看了这个土匪,倒还真的临危不乱,把森田都给摆了一道!庆秀的血迹只到巷口,但他们却是在巷尾翻的墙!森田仔细,如果血迹滴到巷尾,他不会被拖到现在,如果翻墙有迹可寻,哪怕只是墙有一个脚印,他也不会被拖到现在!”
朱厚辉大点其头:“东翁英明!‘那边’说,森田之前,把重点放在血迹附近的两家,把那两家的人全都打烂了,也问不出什么,招是招了,全是吃不住打瞎说,连枪手穿什么衣服都说不来。而巷尾这个,明白说看到枪手的右边大腿捆着件衣服,这是为什么巷尾不见血迹的原因!森田因为懊恼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亲手砍了那人的两只手!”
李熙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只盼时间走快一些,快一些天黑,快一些到明天,快些看到他的善德能妥妥的呆在家里。如果让善德知道他爹和庆秀在一起,善德会发疯失控的。
“森田这会子,肯定是带了人去巷尾外面查勘去了,”李熙看着窗外幽幽的道:“希望森田不要发现什么。”
然而,这还不是刺杀案这天最大的突破,这天最大的突破是傍晚时分,有人在接受特训班学员的盘问时,看着土豆的照片,说照片里的人,好象是他大院里的一个租客,而那人之所以会对一个租客有深刻印象,是因为那租客左耳耳轮顶,有一个肉瘤!
下午五点十五分,志远和七、八同学一起,走路回通贝路丨警丨察署,他们是“羊”,而“放羊”的“羊倌”——他们的一个日系教官和一个森田手下的资深特务,在他们身后边走边聊。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去丨警丨察署,是因为丨警丨察厅总监李连山拍他们总教官森田贞男的马屁,5点半有首都丨警丨察厅的卡车,把他们从丨警丨察署送回学校。
志远和他的同学们也是边走边聊,一个个的全在唉声叹气发牢骚,为刺杀案,他们已经整整在外头跑了三天,从旅馆等经营场所到普通民居,问询排查,这三天是跑断腿磨破嘴,把这些公子哥儿都给累趴了不说,更凄惨的是明天是秋了,他们教官午传达了森田的指令,案件无突破,全体学员不放假,连秋之夜也不许回家,这让抻长了脖子盼着明天能回家过节、吃大餐、和女朋友花前月下的满系学员们怨声载道。
志远禀承着“守拙”的原则,附和,但不挑事不出头,何况,明天有没假放他压根不放心,他下来的任务是回宿舍后用冷水泡澡,让自己受寒发烧,明天装病回家。
说是装病,要让森田放自己回家,可是得真的发烧,而且不烧得烫手、不烧得人病重危急都过不了关,为确保明天可以回家,志远准备晚至少在冷水里泡个半小时。
还没走进丨警丨察署,听见前头有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见到两个别组的同班同学,正飞奔而来,志远见了心一凛,知道出大事了。
那两人飞奔而至,其一个拉了志远,说要他当翻译,他们跑到那教官和资深特务面前,报告说他们刚刚发现了庆秀的藏身地点!他们已经打电话给森田贞男,可总教官外出查勘现场一时没能联系!
志远听了,心惊肉跳,却还得装着没事人似的,帮那两个同学,把相关情况翻译成日语,说给那两个日本人听。
志远等人走进丨警丨察署办公室时,志远看到了两个穿便服的男人,一个穿长衫,还有些人样,另一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一脸烟容,一看知道是个大烟鬼。
志远真恨不能去,一巴掌把那大烟鬼给拍到墙去!因为,听同学说,是这个大烟屎,贪图通缉令的赏金,把他三大爷卖给了日本人!
听同学介绍,那穿长衫的,是通贝路一处房产的业主,那处房产,砖木结构,除了大门,正房厢房全是两层,被间隔成几十间单房出租,整个院子大车店还杂乱。而那烟鬼,是业主的亲戚,租住在大杂院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这处大杂院是他们那一组负责排查,本想着搜查完这一处回学校,并不指望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可当他们正准备进大院搜查时,这两人主动找他们说有事要报告检举。
原来,那“大茶壶”昨天在ji院里,看到有丨警丨察来搜查,在丨警丨察走后,他把丨警丨察贴在ji院里的通缉令给悄悄的揭了下来。
大茶壶虽然社会地位低微,但他却自认是个人材,每天阅人无数,对人的脸孔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他认定,通缉令的人,是前不久搬进大杂院的新租户,住在他家的正对楼!
他之所以揭通缉令,是看了头的赏格——伪币1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