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什么来头?他大爷的,不但功夫好,拔枪还那个快!他拔枪这手功夫,快得吓人!”志远在椅子里坐下,一边说,一边示意林有和大鱼也坐下说话。
为了不牵扯到心口的痛处,志远坐下的动作都有点僵,林有忙前扶他。
林有边扶志远坐下,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哥儿,你脸色不好,还是让我给你先看看吧,身体要紧啊。”
志远头被短平头用枪把砸的地方起了个大包,还有点流血,头的包,他让林有帮他抹了药油,可身的伤却不肯给林有看,一来在手下人面前裸身露体的怪不好意思,二来也不愿意让背的蝎子烙印被林戴二人看见,他知道自己伤到了,但自认还顶得住,准备回家去再自己处理。
“我没事!”志远故作轻松。
“哥儿……”林有想劝又不敢硬劝,一时急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大鱼见林有为难,忙出言相帮:“哥儿,有哥这是担心你!李二那二货,我们和他打了半年的架,他有多手黑我们都心里有数!你这模样,八成有了内伤,你让有哥给你看看吧,不然他会一直悬着心,只怕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何况,内伤可不是玩的,拖不得!要真有什么大的伤筋动骨,首先李大先生那边,不好交待!”
林有闻言,感激的看大鱼一眼,果然是好兄弟!
志远沉吟了一会,终于点头。
大鱼这人,看问题较客观冷静,他的意见,志远一向重视。
而且经大鱼这么一说,志远也开始担心真的有什么事儿的话,李熙那头可不好交待,李熙身边的朱厚辉并大温、小赵,都是会家子、明眼人,自己如果有重伤,可瞒不过他们。
为了一个胖子自己这么拼命,要让老师知道,少不了一顿臭骂。
臭骂不要紧,只怕是又要打电话把他受伤的消息告诉他爹去,他爹和老师,暗里较劲几年了,但一到这个时候,成了铁哥们,意见可统一了,骂他的话都是一样的!老师说不准还会把他关在家里好几天,如今,熙德堂可还有一堆子的事等着他干呢,还有特训班的学要,他可不想在家里躺几天!
“别的都是皮外伤,不打紧,有哥,你给我看看这吧,这是被那家伙用膝盖顶了一下狠的,当时被他一枪把子砸头,人有些晕乎,没防备好。”志远说着,指指胸口,然后解开了衣服。
“还说不要紧,青了这么一大块!”只看一眼,林有跌足,志远左胸下部,青了一大片。
大鱼见了,也好生的紧张,骂道:“那杀坯,也不留手!这要换是没练过的人,肋骨都要断几根!”
熙德堂这会客室,是式硬木家具,林有赶紧拿过两个靠垫,塞在志远背后,小心的扶他靠坐好,示意大鱼在边扶着志远,然后对志远道:“哥儿,我给你摸摸骨头和内脏,看伤着了没有,疼你说。”
“嗯!”
志远闭了眼睛,仔细的感觉着,腹部感觉还好,应该没伤到肝脾,但当林有轻轻的排按他左边的肋骨,痛得他握紧了拳头,但却一声不吭。
扶着他的大鱼,感觉志远整个人一下子抽紧了,心痛的劝道:“哥儿!死要面子只会活受罪,咱们面前,还装什么硬汉啊,痛你叫啊,别忍着!我和有哥又不是外人!”
林有判断出击打点,轻轻摸了摸,志远还是咬着牙没吭声,但痛得身子都发抖了。
林有先给志远把衣服拉拢,然后立即把自己的衣脱下来,给志远盖怕他着凉,边心痛的说:“伤得不轻,我估计,至少两条肋骨有裂,但幸好没有粉碎性的或是错位的,那种可严重了,乱动很可能会扎破肺。”
跟着让大鱼扶好志远,他跑出去,打来一盘井水,用毛巾浸了拧半干,对志远说:“现在没冰,只能敷冷水,这井水冰凉,哥儿忍着点。”
林有将湿毛巾对折两次,小心的给志远敷在青紫处:“很多人伤了急着用药油又抹又揉的,反而伤加,先冷敷,待血凝了止了,再用药油发散,很快好了。”
志远吁一口气:“那好,只是有裂自己会慢慢好,既然这样,今晚我在这里的客房歇一晚,不回家去了,免得家里人瞎紧张,回头你们谁帮我跑一趟,告诉家里说我今晚有事儿,在熙德堂过夜,不回家去了,叫家里人放心。”
志远如今也学乖了,深谙“模糊”之妙,在林有大鱼面前,既不称李熙为“老师”也不叫李熙是“爸”,只称家里人,既全李熙之脸面,不破他是李熙公子这种明面的身份,也为日后让林戴二人知道自己是杜志远而留余地。
林有和大鱼是志远视为未来心腹之人,志远相信,他俩迟早会知道,他真正的爹,是顺天菩萨杜海山。
大鱼疑惑的看着志远:“哥儿不是想着,瞒着李大先生吧?大先生的眼睛毒着呢,回头要是让他知道了,只怕会一跳三尺高,而我们,肯定要被他骂死了。”
志远竟然还笑得出来:“没事,今晚歇一晚,明天没什么事了。别说明天,等过一会我好点,我还要出去一趟,难得今天请了假,我得王元明家,为朝宗,把他娘的事,和他老子好好掰扯掰扯。”
平素唯命是从的林有,竟然眼睛一竖:“不行!哥儿得好好歇着!”
志远不言,只抬眼看着林有,眼神有些冷峻,林有马把头低了下去。
别说他和大鱼是新人,是志远座下的四神,也没人敢挑战志远这当家哥儿说一不二的权威。
林有默默的把他用手捂在志远胸前的毛巾拿开,毛巾有点热了,他把毛巾在冷水盆里重新过冷拧干,然后折平,又轻轻的捂在了志远的胸口,一边把他那衣,替志远盖好肚子,生怕志远着了凉。
看林有一直低着头,场面也冷了,明白林有是好意,志远心里颇有歉意,让步的笑道:“有哥,我乖乖的呆到晚饭时才出去,这总成了吧?好了,那短平头什么来历,快和我说说吧。”
志远手下,只有两个人被他以“哥”相称,一个是张九如,志远感他昔时恩义,虽然张九如的才干,连四神都不入,志远仍称他为“九哥”,还有一人,是林有了,这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厨子,志远敬他孝义宽厚,又感念他对自己的忠心和照顾的无微不至,一直以“有哥”相称。
林有怕志远这么着容易着凉,提议到客房让志远躺下盖被子再说,志远同意了,林有给志远扣衣扣,扶起志远,叫大鱼给他搬水盆,并趁志远不注意,给大鱼丢一个眼色,在志远背后,做了个“六”的手势。
大鱼微一点头,表示明白。王元明的儿子王朝宗,在家里兄弟排行第六,这是林有听到外头有响动,知道是有堂其它职员回来了,要他悄悄通知王朝宗过来给哥儿看病的意思。
王朝宗不但医术了得,还和志远、林有、大鱼等人极投缘,要不是他老子拘着,只怕是要天天在熙德堂和林有他们一起混着。
到了客房,两人服侍志远躺下,一边继续帮志远疗伤,一边细说起那短平头的来历。
这短平头是林有和大鱼的“熟人”,但只是“熟人”,决非朋友,因为这人一身匪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