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才在外头,是真心的冷,那风似乎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去,志远因红毛丹耗损阳气,身体表面看没什么,却以前小时候还怕冷,也更容易感冒。刚才在寒风里吹久了,他是真的冷得鼻涕长流,身子发抖,牙齿都捉对儿撕打,当李熙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给他披时,那种感觉,真的很温暖。
李熙叫过大和旅馆的门房,吩咐道:“我是住203的客人,脚崴了,你帮忙去202,把我跟班朱厚辉叫来。”
很快,朱厚辉一身睡衣的跑了下来,志远帮抱着大衣拿着皮包,朱厚辉把李熙背进了203房间,把人放在沙发。
朱厚辉很紧张的问李熙出了什么状况,李熙却道:“这会子没功夫和你说那些个没用的,你赶紧帮我把药油拿来,再去帮我搞碗姜汤来,小远救我又送我回来,倒累他受了寒,要是生病了,怎么对得起人家!”
“我没事!”志远连忙道:“先生到家了,又有人照顾,我得回去了,再晚,掌柜要骂的!”
说着,把大衣皮包放在沙发,要走。
“不行!”李熙非常严肃:“必须喝过姜汤再走,到时,我让厚辉送你回去,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孩子自己回去我可不放心,要被那两个歹人打埋伏怎么办?有厚辉送你我才放心,厚辉武艺好,刚才那两个歹徒那样的,十个八个也不是厚辉的对手,你掌柜那里,到时由厚辉向他解释,你这是做了好事,你掌柜不会骂你的。”
“真不用!这里回去,没多远,我跑几步到了!”志远依然拒绝,他知道自己的模样长得不坏,跟古蝎子也混过一年,对陌生人的戒心,他是有的。何况这里还有个武林高手,朱厚辉武功不弱,算李熙不说,看刚才朱厚辉背李熙的利落劲,志远也看得出来这是个练家子。
“我说不行是不行!”李熙口气强硬:“我现在是头也痛脚也痛,够难受的了,你别再让我悬着心成不?”
志远没说话,心说这先生,你有钱,能做别人的主了?走不走在我!
边朱厚辉笑对志远道:“小远是吧,你是不知道我们东翁,最是个负责的人,平时没少教导我们,做人要有担当,做事要负责到底,他这脾气!你还是让我一会送你回去吧,不然我们东翁没完了。”
李熙瞪了朱厚辉一眼:“还啰嗦?还不快去?”
朱厚辉赔笑欠一欠身,赶紧到边自己的房间,把药箱拿了过来,先用药水帮李熙清洗头的伤口,然后是包扎,动作又快又小心翼翼。
到要给李熙处理崴脚时,李熙挥挥手:“你把我的备用眼镜拿来,脚这里我自己来,你赶紧给小远煮姜汤去,好早点送人家回去!”
朱厚辉应了,但并没有马走,先在壁炉里添柴让房间更暖和一些,然后又从暖壶里给李熙和志远各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匆匆出门。
志远在边冷眼瞧着,这两主仆并不像是有恶意,也不急着走,前伸手向李熙要药油的瓶子:“给我,我帮你抹吧。”
李熙的左脚踝,已经肿成猪蹄了。
李熙却不给他:“不用,油呼呼的,你别脏手了。”
志远看李熙揉肿处,立即制止:“别揉,越用力揉越伤的!药油抹在头好,不要揉!”
李熙不解:“为什么?不是揉才好得快吗?”
志远心说你能我懂?我爹爹可是杜大神医!最关键的是,我也崴过脚!
志远一副不容置疑的调调:“如果伤口在表面你会用药油揉不?这肿了,说明里头伤了,伤口不是没有,而是在里面,所以不能揉的!”
李熙咝了一声,想了想:“嗯,有道理!好,听你的!”
能把李熙给训听话了,志远有些小得意,脸有了微笑。
李熙边抹边道:“你右手小臂,伤到了是不,袖子拉起来,我给你也抹药油。反正我已经脏了手。”
志远看李熙一眼,佩服这人观察仔细。他的右手小臂确实有伤,那是刚才他帮李熙抢回皮包时,那个拿短棍的歹徒从他身后突袭,他伸手一格,那一棍砸在小臂,力道不小。
“不用,我没事!”志远笑道。
“那一下,那么响,听得我心都一跳,能没事?别磨叽,坐这,快把袖子拉起来!”
想想回到铺子可没医没药的,志远还是听话坐在李熙的身边,拉起了袖子。
李熙一看,眉头立即拧成了疙瘩:“都肿了,会不会伤到了骨头?”
“没事!”志远故作轻松,一副大咧咧没事人的样子。
其实这一棍还是蛮伤的,他有练排打的功夫,可一来火候未到,二来自与秦氏签了契约,要隔三天才能回家练,而且时间有限,而在铺子里,是不方便练武的,只能自己做调息等静功。
李熙小心的帮他抹着药油,动作很轻柔:“一会让厚辉给你看看,看看骨头有没伤到,我不会看,他会看,要伤到了,赶紧看骨科去。”
“嗯……”志远漫应一声,有个懂的给自己看看,是好的,说真的,他现在还真的有点担心了,如果真伤到骨头,回去怎么和爹爹交待呢。
抹好药油,李熙放下药瓶,用手势制止了志远自己放下袖子的动作,然后很小心的,双手慢慢的帮志远放下袖子。
志远左手托着右手,眼里有了感激之色。
“你别动!瞧你这手皴的!”李熙又道,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盒凡士林,用指头挑起一些,给志远轻轻的抹在手的皴口。”志远身的皮肤很好,娇嫩白皙,可这一双手,真的皴得有点吓人。
“谢谢……先生……”志远轻声道,既有不好意思,也有真心的感激。
李熙没再说话,只是逐道皴口细细的抹着,当两次抬头看向志远。
志远手皴的血道道,让李熙越看越心痛,天这么冷,那得多疼啊,而志远眼里真心的感激,则让李熙越看越爱,感觉心都要化了。
李熙帮志远手皴的血道道抹好凡士林,把凡士林盖好,然后开始收拾药箱。
在给志远抹手的时候,李熙曾经一时间心痛得有点恍惚,很想把这双手捂在手心里,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交浅不能言深,过份的表达,会把眼前这个他志在必得的人,吓跑。
志远的眼里,仍是礼貌的感激之色,但心里已经有了戒备,说声:“谢谢!”,乘起身行礼之机,起身离开李熙,刚才,李熙看他的眼神,志远感觉里头有东西!有什么?似乎是对自己的爱怜,虽然那不一定是恶意,但在古蝎子手里一年,志远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小心什么。
李熙把药箱盖好放在边,独把那盒凡士林放在茶几,然后轻轻一推,滑向志远:“这个你拿去,你的手怎么皴的这么厉害?”
“不用!”志远把凡士林推回李熙面前,一口谢绝:“先生收起来吧,我回家的时候,我爹会用猪油帮我抹。”
猪油有用?或者有用,可隔三天才能抹一回,志远在绸缎铺*粗活,倒马桶涮痰盂,去老赵的书店看书之前,又要打水抹书架,天冷,手在冰水里反复出入,这手皴成了这样。
李熙本想质疑一句,可这几天摸察下来,他已经把志远的情况掌握得很细了,知道海山是志远的神,那是不能质疑的。
“呵呵,你爹倒是疼你,猪油金贵,一般都是留着过年时才吃的吧。”李熙不但不质疑,还顺其所好,夸起了海山。
果然志远脸有笑意:“嗯,在家时,每回捞酸菜,爹都不让我动手,让我尽量少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