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一惊!是抢劫!虽然看不很清,但明显那两条黑影,一个手里拿着短棒之类的东西,当头打倒了那位先生,一个在硬抢那先生腋下夹的皮包!
“住手!”志远喝道,一边向前冲去,一边大叫:“来人啊,有人抢东西!”
叫完,人也已经冲到了那三人的面前,见那两个歹人,都是用布包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个手里拿短棍的在打人,那先生倒在地以手护头,他的包,已经被另一个歹人抢到手了,那一个歹人手里,除了抢来的包,还有一把匕首!
那两个歹人似乎没料到志远会出现,志远一喊叫起来,似乎都慌了,跳了开去,两人并排,一个举棍,一个举起匕首。
“住手!”志远又喝了一声,在两个歹人跟前几步远,刹住了身子,和两人对峙,自己只是赤手空拳,他不敢冒进。
街两边的铺子里开始有些声响,应该是有人听到志远的叫喊,在起床或准备出来查看。
两个歹人互看一眼,转身向小巷里逃窜。
“把包放下!”志远大喝一声,看到两个歹人要逃,又听到附近街铺已有人声,志远胆子壮了,冲前向那个拿包的歹人扑去,一手揪着那个大号的黑色公皮包,他要帮那个先生抢回他的包!
志远双手揪着包,猛然一个急蹲下坠,硬生生的把包抢到手不说,还把只顾着冲前的歹人一个猛坠带甩,一个趔趄撞在了小巷的墙,然后一个反弹跌倒在地,可志远也不好过,还没起身,脑后风声已到,这是另一个歹人在他后头要给他一棍!
志远伸手一格,几乎是同时,身子扭转,地一个扫堂腿,把那人也踢倒在地,志远以为这人至少得在地瘫一会,谁知那人很利落的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了身!而之前被志远甩墙反弹跌倒在地的歹人,也是一个很利落的鲤鱼打挺,跳起了身!
妈呀!人家也是练过的!
志远吓得包一丢,窜到边以墙为依托,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那两个歹人,围了来。
那个拿匕首的,显然更加恼羞成怒,被人像豆包似的拍在墙,他妈了个巴子!
他突然像一支离弦的箭,向志远冲去。
“小心!”巷口那被歹人打抢,还倒在地的人,发出一声担心的叫喊。
那歹人恨不能一刀扎志远一个透心凉,人是疾,心是狠,可“叭”的一声,持刀的手,一下子被志远扣了个正着,手法之快,出人意料,他只感觉自己已经快握不住那匕首了,对方快是快了,幸好这小子力道不行,如果劲道再大一些,只怕手的匕首早立即松脱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完,志远已经借他的冲力,一扯一带,将他的手腕往墙一磕,妈的,这个可要老命了,匕首撞得飞脱了不说,痛得他惨叫一声,腕骨只怕都碎了。
见不是头,两个歹人抱头鼠窜,向黑古隆咚的小巷深处逃去。
“小心!别追!”还倒在地的那个先生,急叫!
小巷里头太黑,手里没家伙、没光源,志远还真不敢去追,而且,被歹人打倒在地的,是那天在书店里见过的那个先生,眼镜打烂了,头还流血了,也需要人照顾。
志远捡起包,走过去,扶那先生坐起,问他:“先生,你怎么样了?”
被打被抢的人,正是李熙,李熙喘着粗气,拉着志远,好象怕他一松手,志远会追进巷子似的:“我没什么,别追,别追啊!一来危险,二来,那两个人,想必是快过年了,没钱回家,走投无路才出来抢一票的,打我也算留手,只求财不要命,别追,算了,算了!”
“嗯!”志远应着,心想这人不错啊,心胸宽,心肠好,连抢他打他的人,都能体谅。
“多亏了你,”李熙拉着志远,没有放手的意思:“我认得你,你是老赵书店里的小伙计,你还认得我不,我们见过的。”
“嗯,认得!不过,我不是书店的伙计,我只是去看书的。”
这时,陆续有两边商铺的人出来了,问了下情况,见没什么也散了。
李熙扶着志远,艰难的站起,他的眼镜一个镜片完全碎了,一个也裂开了,镜框也变形了,但还得戴着,不然连路都看不清,头打破了额角,一直用手帕捂着,这时血已经不流了。
李熙试着走了两步,志远见他表情痛苦,连忙去扶他:“先生,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是左脚崴了。”
志远不禁想起那年,他扒人家洋学堂的窗子偷听人家课,摔下土坡,也是把脚崴了。是戴莹芳老师跑了来,把他抱回了学堂的办公室,给他药,还送了他钢笔和字典,鼓励他好好学习。
志远问:“先生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我以前也崴过脚,知道那滋味,而且崴了一定要少动,不然会更肿!”
李熙指指前面:“那有劳了!我住前面那大和旅馆,有霓虹灯那里是!”
志远看了一眼:“大和啊,那很近啊,走吧!”
志远说完,把那公皮包交李熙,让李熙扔夹在左腋下,而他则把李熙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他虽然已经开始发育,但毕竟人还小,身量不高,只到李熙肩膀位置,想架着李熙走,却因身高不够用不力。
志远只好把李熙的胳膊从自己肩又拿下来,自己双手撑扶着李熙的胳膊,慢慢的朝大和旅馆走去。
走了差不多一半路时,走到一个路灯下时,李熙叫了声:“停一下。”
志远马停下脚步,只当是李熙脚痛的厉害,要休息一下,正好路边有个石墩,问道:“先生,你要不要去那坐一坐?我扶你过去。”
“不用。叫停下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李熙说着,右手从身摸出了他的手帕,然后夹着包,双手把手帕不停的打开又对折,这手帕之前用来捂头的伤口,带了血,李熙把手帕对折出一个相对干净的面,然后一手扣着志远的后脑,一手给志远擦鼻涕:“看你这鼻涕拖的,你这衣服,不顶风啊!”
志远本能的举手去推挡,但李熙语气温和,动作也温柔,让人无法抗拒。
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别人给自己擦鼻涕,真的不好意思到家了。
李熙却不废话,脱下自己的貂皮大衣,也不管志远愿意不愿意,披在志远身。
“不!”志远立即拒绝,用手抓着李熙的手,不让他把大衣为自己穿。
“别推来推去!”李熙故作严肃:“快穿好!我这里头的是毛料衣服,没大衣也你的顶风!几步路了,咱快走!”
两人来到大和旅馆前,这大和旅馆是奉天最好的旅馆之一,很是气派,气派得进大门前还有十多级阶梯要爬,李熙咬着牙用痛脚点地,而志远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在边托扶,好不容易才爬去。
当终于进到门里,把寒风关在了门外,两人都如释重负一般,相视一笑。
“累坏了吧,”李熙笑问志远。
“没事。”志远边说,边把貂皮大衣脱下来,一来屋里暖和不用再穿着了,二来这是人家的衣服,还很贵重,他要及早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