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古蝎子回到了畅园,那笔“特别活动费”,以北平各大银号通兑票据的形式,装在一个信封里,仍然装在古蝎子的口袋里。
要不是心里有事,古蝎子差点儿要美得抖肩膀了,日本人真是他的亲爹!并没苛责不说,这5000个大洋也不收回,还说会帮他排解他目前的困境。
而他则发誓效忠日本人,并领了新的秘密任务。
古蝎子一回到房,招黑心虎来密议。
第一句是:“顺天的功夫,只怕我们想的还要强……戴家那些怪的客人,一共是六人,是顺天,庆秀,庆秀的一个叫‘土豆’的伙计,和尚法号虚云,据说是顺天以前绺子里的军师,两个道人,厉害了,一个是千山无量观掌门的青云道长,一个是冲虚道人,和老子一样,都是我师傅真一道人的徒弟,算是我的师弟,功夫都不弱的!”
“啊?”黑心虎又吃惊又兴奋:“这么说,顺天真的了千山?还把祖师爷爷都说动了,让两位师伯下了山帮他?那在千山,肯定有过一场恶斗,看来顺天还占了风,不然,祖师爷爷哪肯应酬他,让两位师伯来北平?”
古蝎沉吟了一下,他离开千山已经很多年,自成了通缉犯后,再没回去过,无量观的人和顺天同行,这次看来是有要“清门户”的意思了。
心里虚,嘴却硬:“哼,占风?那又怎样?我现在的功力,可以前离开千山时强多了,我要回去,不是占风了,只怕把无量观连根儿拔了都行!”
“那,咱怎么办?”黑心虎兴奋得直搓手。”他期待出名,期待与成名的高手一战!现在,机会在眼前!
黑心虎满心期待着,能与顺天和无量观掌门道长等成名高手一战,兴奋得直搓手,古蝎子却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啥都不用干,连窝子都不用移!”古蝎子得意一笑:“人多有用?功夫厉害有用?他们连老子的屁都闻不到,你瞧着,老子略施小计,三天之内,把他们给涮到哈尔滨去!你多派人,给我把戴家盯紧了,我要确认,他们几时走,还有,是不是真的去了哈尔滨!”
日本人已经答应古蝎子,由哈尔滨日本黑龙会的人,制造古蝎子在哈尔滨的假象,并会在报报道,把顺天等人从北平引开。
“啊?”黑心虎首先是惋惜:“难得这一众的高手,咱不会会?”
话音未落,头已经挨了古蝎子一烟锅!古蝎子气得一瞪眼:“妈的,你想出名这死毛病到底能不能改?啥最高?让对手空有硬拳,都找不到人,那才是最高!”
黑心虎捂着头,人倒是被打醒了,想到最关键的问题:“老爷子,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底细?你去找日本人了?是日本人在戴家的眼线,告诉你的?”
古蝎子瞄黑心虎一眼,这个老大,本事不错,是有点一根筋,特别是碰和日本人打交道,特别拧!他不准备让他知道内情。
“不该问的,少问!”古蝎子黑着脸道,跟着是吩咐黑心虎,从即日起,不要分派赛潘安任何事情,赛潘安要帮他做一件大事,相关事项必须保密,黑心虎都不能过问,并要黑心虎帮赛潘安置办最贵最时尚的行头,别怕花钱!
从古蝎子的反应,黑心虎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老爷子是去找日本人了,而且,也只有日本人,有这能水,能帮忙把顺天引诱到哈尔滨去。
老爷子今天回来,兴头得很,估计又在日本人那里捞了不少好处!
而赛潘安,是专职勾引女人的,置办最贵最时尚的行头?看来赛潘安要勾引的对像,非富则贵,估计很快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女人,将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从此不得不为日本人做事,不然等着她的,是身败名裂!
黑心虎看一眼洋洋自得的古蝎子,他头一次感觉这老蝎子恶心!他不再是那个为了赚钱为了求生存而作恶的恶人,而是日本人的一条走狗,一个他妈的铁杆汉奸了!
挥退了黑心虎,古蝎子又把赛潘安召了来秘密交待了一番。
公事办妥,下来是“私事”,古蝎子起身到烟牙房里,去消遣小狐狸。
还没走近,已经闻到药味里混着一股子强烈的汗溲味。
古蝎子瞧着志远,满脸坏笑:“咋样?老子给你买的药好吧,伤口不疼了?伤口不疼了,可人难受得想死是不?手脚绑着,动弹不得,这么趴着两天,下面积的汗出不来,这又是汗又是压的,下面还尿床了吧,身子前面是不是又痛又痒?心里火烧火燎一样,却动不了,是不是感觉死还难受,昂?”
志远确实很难受,这几天北平的天气闷热,他身下垫的棉被头,为怕他搞污了,头还有一层类似油布似的不透气的东西,和这层油布接触的很多地方,已经又麻又痒又痛,痒还没法挠,不但没法挠,还被绑得动都动不了,心里像被猫挠一样难受,他求过烟牙,求过赛潘安,求他们放他一放,松一松绳子,可他们说没老爷子的吩咐,他们不敢。志远已经好几次难受得一边甩着头,一边用力挣扎,希望能把绳子挣松一些,哪怕倒换一下身体的重心也好,可没用。
人说度日如年,刚烫完是痛得撕心裂肺,现在是心焦和热痒难耐,这岂止是度日如年,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志远被古蝎子说了痛处,身难受,心里也难受,眼里不知不觉的,蒙了一层雾汽,被古蝎子气哭了。
古蝎子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点痛!
表面,却是阴阳怪气的笑道:“乖儿子,叫声爹,只要叫得好听,我放你起来,给你换干净的被子垫在下头。”
志远看一眼古蝎子,古蝎子脸是玩弄人似的坏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志远都很想冲口而出叫声爹,摆脱这种让他多一秒都熬不下去的苦痛。
可再想,也不能认贼作父,这个烂人,竟然敢骂他爹爹海山是贱人!
志远永远都不会再叫这个烂人是爹!
志远真想冲古蝎子吼一声:“休想我再叫你爹,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可他知道得罪古蝎子的后果,不敢吼。
等了一会没反应,古蝎子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不叫是吧,好得狠,你慢慢在这沤臭沤烂吧。”
说完转身走。
志远急了,一秒一秒的挨时间,是盼着古蝎子能来,因为烟牙和赛潘安是真的不敢私自放他起来的。他这一走,不知又要挨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
在古蝎子要跨出门时,志远忍不住哭着叫道:“师傅别走!求师傅,放我起来……坐一会……”
古蝎子停下了脚步,鄙夷的瞥着志远:“哟,知道求人了啊,可叫师傅可没屌用,得叫爹!老子是要你知道,你这辈子,都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算我往死里整你,你还得叫老子亲爹!是要整得你心服口服!你服气,放不放你,还得看老子心情,不服气,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小子能在这沤几天?!”
古蝎子站了一会,看志远仰起头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可眼里又有了那一股子狠劲:“我再不会叫你爹,我这一辈子,只姓杜!杜海山的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