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先去尿个尿,尿了再好好睡。”
“我的……裤子呢……我为什么没穿裤子?”志远可不愿意在古蝎子面前,光着屁股下床。
黑心虎把洗干净身子、换好干净内衣的志远给古蝎子抱过来的时候,是有穿裤子的,只不过穿的是黑心虎的一条单裤,又肥又大完全不合身。一问之下,才知道志远的行李里,只有换洗的衣,而没有裤子。
当时古蝎子扒了志远的裤子扔回给黑心虎,自己亲手把光着屁股的志远放在床,妈的,那又肥又大的裤子,妨碍他抱抚小狐狸,享受那无与伦的手感,累赘!
古蝎子不说自己扒了人家的裤子,反倒一瞪眼,怪起志远来:“还说!妈了个巴子的,你吓尿了,裤子当然得换,可你的行李箱翻了个遍,只有换洗的衣裳没有裤子,其它全他妈的是书!你是书虫转世吗?!”
古蝎子骂完,起身找了条自己的内衬裤,递给志远:“穿,老子的丨内丨裤,够到你膝盖了!”
志远只得穿,脸还得忍着不露出嫌弃的表情。
古蝎子不怀好意的淫笑:“嘿嘿,真是我的乖儿子,么快,和你爹,穿一条裤子了!”
混账王八蛋才和你穿一条裤子!志远心里恶心,一边下地,一边暗把古蝎子带他祖宗,问候了一万遍!
古蝎子对于黑心虎的奉承,并不很买帐,脸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小狐狸是个大活人,并不真的只是一只笼里养的金丝雀,”古蝎子继续以手指轻轻叩着炕桌,“长年累月的把他关在内院不让出去,会闷出毛病来。”
总被关在内院里,换谁都会闷闷不乐,算没闷出病来,只怕也会影响父子间的感情,这是古蝎子不想看到的。
黑心虎听了,没作声,他一时还揣摸不透古蝎子的心思。
古蝎子瞟黑心虎一眼,“你说,给他找点什么事,让他在内院里做,是不是会好点?老大,你身兼的事,太多,我琢磨着,让小狐狸帮你分担点。”
在内院里做的事?分担?黑心虎是个一点透的人,立时明白了。老爷子对小狐狸青眼有加,自己这个老大,会渐渐被小狐狸分权,最后,被完全替代!
有啥是可以在内院里做,又适合小狐狸做的?
多了!其,最重要的是,帐房!
黑心虎一向极得老爷子信任,老爷子作为总把头,抓大放小,很多具体事宜都全权交给他黑心虎去处理,除了管人,黑心虎还管钱!
黑心虎心里有些泛酸:妈的,果然是父子啊,那头才认了小狐狸当儿子,这头替儿子来夺他的财权了。
可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少管些事,自己还乐得清闲些!
何况老爷子已经明说了,小狐狸既是徒弟们的小师弟,也是徒弟们的小主子,尊卑有别,有了小主子,他这个大徒弟,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了,小狐狸迟早会爬到他的头,被削权、被替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黑心虎自诩是个能看透世态炎凉的人!
只要分红不少自己的,管他妈的谁管帐!
古蝎子倒是个赏罚分明的总把头,黑心虎一身本事,劳苦功高,每次老爷子分红,他的所得,总是二棒槌他们高得多。
黑心虎陪笑道:“老爷子,让小狐狸管帐吧,小狐狸天份极高,心算又好,是一个活算盘!把帐房交给他——”
“这个不成!”
古蝎子打断黑心虎的话,一口否决:“钱和人,除了你管,换谁老子都不放心!妈了个巴子的,你可别想着撂挑子、图清闲!给我把人和钱管好了!”
“再说了,”古蝎子不满的白了黑心虎一眼:“别看我已经收了小狐狸当儿子,他却还是咱要防的人!他还没够格参与机密,钱财往来,哪里能经他的手?你晕头啦?”
黑心虎讪笑着,老爷子仍看重自己,这个当然很好。他当然也知道,至少一两年内,他是无可替代的,小狐狸的本事和威信,和自己还根本没得。
古蝎子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黑心虎,捕捉着他表情的变化。
不论是人权还是财权,他都不太在意,他给出去的东西,一句话能要回来,黑心虎敢不遵从,小命都不保!
小狐狸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自然是要培养他管人管钱,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志远是否真心孝顺他,还待考察,二来眼下有一单“大生意”要做,这个时候,不能冷了黑心虎的心,他要黑心虎仍然认为他是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他要黑心虎铆足了干劲替他卖命!
古蝎子善于玩弄手段,二棒槌被忽悠得认为,自己和老爷子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是老爷子最信任最倚重的人,负责为老爷子暗监视内部人员,包括黑心虎!
“那,老爷子看,”黑心虎问道:“让小狐狸管什么好?”
其实古蝎子早胸有成竹:“内院里的事,除了帐房,是蚕房和厨房了。蚕房有‘蚕头’,厨房有‘饭头’,在这两人之,再设个‘院头’,让小狐狸当去!要他督促蚕头把‘蚕’管好,和‘饭头’一起定咱每天吃啥,又要吃得好又不能超支,要他每天向你报‘蚕’情和吃饭用度,只要有错,你尽管剋他!”
“院头?这个妙!”黑心虎笑道:“咱天天要吃饭,天天有小狐狸忙的!保证不会闷了!而且这么一来,小师弟也算是有了正式分派的活计,可以名正言顺的分红!”
古蝎子立马放下脸,眉毛一挑:“咋?打量着老子这是在为儿子讨分红?!”
黑心虎心里打了个突,老爷子明显很宠小狐狸,他这么说原是想拍古蝎子的马屁,让小狐狸也能分红。因为小狐狸不参与“买卖”,按理应该只有月钱没有分红,但当了院头不同了。
小狐狸是老爷子的儿子,得的钱也由老爷子替他收着,所以小狐狸能分红,是给老爷子多分了一份钱。这是好事啊,怎么老爷子脸黑了?
黑心虎也是个人精,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拍马屁拍到了马腿,妈的,这个平时一副只重人不重钱腔调的老东西,不会是真的存了要多分一份钱的心吧,这是让他说了,恼羞成怒呢!
“我咋敢有那个意思?!黑心虎忙站起,躬着身子解释:“我再不懂事,也知道咱赚的钱,都是老爷子的!分不分,分给谁,全凭老爷子一句话,是我多嘴了,我该死!”
古蝎子冷哼一声,又剜了黑心虎一眼,这事才算作罢,下巴一摆,示意黑心虎仍坐下。
待黑心虎重新在炕桌的另一头坐,古蝎子身子向黑心虎倾了倾,小声又阴狠的道:“吩咐蚕头和饭头,明里,要服小狐狸的管,暗里,好好的帮咱盯着他,稍有不妥,马报!”
“是!”
聊完了小狐狸的事,古蝎子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报纸,指了个地方给黑心虎看。
黑心虎看了看,这是几天前北平本地的报纸,老爷子指的地方,是一条北平慈善机构红卍字会负责人戴立德,授受政府颁授慈善勋章的新闻,并配有照片。
跟古蝎子久了,黑心虎已经有了职业敏感:“老爷子,这是要在北平,干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