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牙掐他一把,以警告的语气道:“小师弟,记住,老爷子叫你做啥你做啥,老爷子今天挺高兴的,你可别倔!你倔也没用,除了你自己白白找削,还累我们不知几时才能回去睡!”
烟牙说完,领着他走到篝火那边,借着火光,志远看到篝火边,坐着古蝎子,而黑心虎等人,正从一架有篷的小爬犁里,拖出两个人来绑在篝火边的树干。
志远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那两个人都被用破布堵着嘴,一个是王春,一个是他婆娘!
他以为,古蝎子用蒙汗药麻翻了他们,只是为了把自己撸回,撸回后,也离开五常县了,他万想不到,古蝎子竟然对王春,是钱也要,命也要!
王春夫妇已经清醒了,一边挣扎一边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古蝎子手里从火边站起来,得意洋洋的走到王春跟前,一把扯掉了王春嘴里塞着的破布,把手拿着的,一大一小两个白布袋子在王春眼前晃了晃,很开心的问:“春爷,这是啥啊?”
王春被绑着,眼前这人,穿的衣服分明是那位“张爷”,可又不像是那位“张爷”,“张爷”慈眉善目,红光满面,留着花白的拂胸长须的,可眼前这位“张爷”,胡须不见了,目光犀利,鼻如鹰钩,状貌狞恶!
王春看一眼那两个白布袋子,哆嗦着道:“这……是……我的……盘玉袋!”
王春是爱好古玉之人,大多数古玉只有经盘玩后玉质脱胎换骨,才能变得美伦美奂,所以王春身内外裤之间,常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盘玉袋,一个大的,常年放他最喜欢的一枚汉代“长乐”镂雕螭纹璧,小的那个盘玉袋,则用来换着盘一些较小的古玉。
看到这两个盘玉袋,王春的心像被剜了似的痛,他的玉,他的命根子!
盘玉袋是挂在腰间的,既要能让玉被人身温暖,又不能贴身玷污,得挂在“内外裤之间”,自己之前被迷晕了,这两个袋子既然都已经在人家手里,不用说,自己脖子挂的,手里盘的玉也肯定一并被抢去了。
古蝎子好整以暇的从小白布袋子里摸出一块玉,借着火光看了看,笑道:“这是一枚南北朝的黄玉辟邪兽,我说得没错吧?盘得不错,这光温润!哈哈!”
王春大瞪着眼,又惊诧又似乎在回想什么。
古蝎子把黄玉辟邪兽放回袋,又小心的打开那个大的盘玉袋,从取出一个差不多巴掌大的玉璧,呵呵一笑:“汉,‘长乐’镂雕螭纹璧,呵呵,春爷盘玉的功夫了得啊,都盘出宝光了,而且浑厚温润,无半点贼光,历害历害!”
王春惊恐的瞪着古蝎子,他突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这人是卖这枚“长乐”镂雕螭纹璧给他的那个古蝎子!
王春冲口而出:“你是古成义、古蝎子!”
古蝎子哈哈大笑,震得树的积雪都纷纷下坠:“春爷!你不地道啊,多年的故人,你到现在才认出我!”
王春真是心胆俱裂,古蝎子笑得如此放肆,不但说明这里地处偏僻,也说明古蝎子对自己毫无忌惮,古蝎子的为人,江湖早有传闻,最拿手是黑吃黑,谁粘他谁死,看来他们夫妻二人,今天命要休矣。
“古爷!”王春发着抖乞命:“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东西古爷尽管拿去玩儿,只求放我们夫妻两人一条生路!”
古蝎子鼻子里一哼:“哼!谁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十年前,老子把这枚玉璧卖给你,你当时才给我多少?200个大洋!妈的,欺负老子不懂行市是吧?过了一年,老子拿300个大洋,要买回这枚玉璧,你当时怎么说?说已经被你卖了!妈的,五常县玩古玉的,谁不知道你捡了个大漏,天天带在身,见人拿出来得瑟!竟然敢骗老子!”
古蝎子说完,把那玉璧放回袋,撩起皮衣,把两个盘玉袋子挂在自己腰带,然后继续得意洋洋的对王春道:“老子那么好骗?你没想到吧,为你敢骗老子,老子隔天在集市,趁你不备,撸了你的儿子!”
“啊?!是你!”王春大瞪着眼睛,边他的婆娘,看古蝎子的目光更像是要杀人一般。
古蝎子眉毛一挑:“是我,咋地?”
王春看向志远,志远眼神和王春一对,低下了头,他不敢看王春,他羞愧!事情与他想的大不一样,古蝎子说要他做投名状,那要杀的,应该是王春夫妇!
志远在王家露宝是很卖力的,这不但是古蝎子的胁迫,也因为他希望借此找机会脱离古蝎子的控制,他希望王家认为他是他们的儿子,用钱把他从古蝎子手买走,在面对王春的婆娘的时候,他甚至用了最深情款款的眼神!
志远以为古蝎子只是以他为饵,让他冒充是王家多年前走失的孩子,骗王家的钱财而已,断没想到古蝎子竟然早已设下连环毒计,他这个“饵”不只是骗钱的“饵”,更是把王春夫妇钓出王家大院的“饵”,他真没想到,这么做会涉及人命!
在几天前,古蝎子曾经带着徒弟们去佳木斯走了一趟,那是以韩萱为饵的一个仙人跳局,志远在其只是跑个龙套,而那次的结局,古蝎子等也只是拿钱走人,并没有伤人。
古蝎子冷笑:“春爷,别看他啊,他可不是你儿子!你的儿子那时两三岁吧,被我扒了玉佩,记着了胎记的位置,然后转手卖人了,别问老子他现在在哪,是死是活,老子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是卖了不知是十块大洋还是八块大洋来着!”
王春又看了看志远,不相信似的:“他不是我儿子?那他的……胎记……?”
古蝎子一脸鄙夷:“死笨!他的胎记,是画去的!老子历害吧,这么多年了,玉佩留着,胎记的位置大小记着!为今天回头,再摆你一道!”
古蝎子转头看志远一眼,然后对着王春,得意洋洋:“那小子是我徒弟,不过是个饵,他漂亮吧?呵呵,要不是他这么漂亮,你们两口子能那么顺当的了老子的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是是要勾引你,走出你家那个有炮楼的王八窝!有了他,你不但出来了,还乖乖的先给我送来了3000大洋,哈哈!”
“你——!”王春气得说不出话。
古蝎子笑着弹弹身落下的积雪:“所以,我们之间可不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是夺璧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春爷,你别和我废话,你怎么求都没用,我既然以真人见你,是以后再不怕你们点我的相!这世,只有死人,嘴巴子才最严!你们两口子,今晚死定了!决然看不到明天的日头!”
古蝎子说着,又拍拍腰间的盘玉袋:“看你这些年,辛苦帮我把玉璧盘出通体宝光的份,我呢,会给你一个快的!呵呵,要不是春爷盘古玉的功夫了得,这玉璧可值不了4500个大洋啊!”
听得说自己今晚死定了,王春已经吓得腿都软了,身子被绑在树干还一个劲的向下出溜,及到听到“4500个大洋”,王春先是一愣,跟着身子紧绷,突然暴怒了!
“4500大洋?!妈了个巴子的!”王春扯着脖子骂道:“你是井田二郎那个龟孙子派来的吧?!”
在几个月前,有个自称井田二郎的日本人来找过王春,愿以高价买下这枚玉璧,价格一路推高到4500个大洋,但王春只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