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出那石子的是志远,他是最早跑出到主巷道的,见石头危难,回头相帮。
志远冲过来捡起刀,而监工刘一嘴一下巴的血,也被激怒了,他妈的!石头这大块头也罢了,杜志远这小兔崽子,才那么一点大,也他妈的敢欺负老子!
监工刘捡起鞭子向志远狠狠抽去,志远一个后滑加一个侧步,闪开了,再一鞭抽过去时,志远忽然拽住了鞭梢!
监工刘心里暗叫不好,这两小子,监工刘已经看出来了,杜志远这小子,也会武艺!妈的!平时那怂样,原来全是装的!鞭子猛的回抽,志远毕竟力气小,被他的鞭子带着向他冲来。
监工刘只当志远是人小力气小被他带起向他飞来,正准备左手去抓志远,可猛然间,他意识到不对,他看到志远的右手,闪电般的一下,在他的下巴下面划过!
动作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去防挡。
他看到了,志远右手里,拿着他的腿刺子!
他看到了,志远眼睛里的杀气!
可惜,已经太晚了。
他的咽喉,已经被志远切开了!
看着监工刘倒下,那些还没跑的孩子惊叫起来。
志远看着监工刘咽喉处的血,咕咚咕咚的往外冒,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吓得一下子扔了刀,一时不知所措。
房头也冲了回来,冲还没跑的童工们大叫:“快井!”
然后拉拉志远,志远回过神来,和房头一起去把石头拉了起来。
石头肩膀涌出的血,把衣服都湿透了。
石头却没管肩的伤,而是对着志远,不甘心的叫道:“明明我你强啊,怎么每次都是你救我?!”
当古蝎子要捏暴他的手指时,是志远挺身而出,愿以自己的一指,换回他石头的一指;回大冒顶,好几次,志远眼明手快,拉拽甚至是飞扑,几次让石头避开了落石,救了石头好多次。
“还他妈的废话!”房头骂一声,拉着石头和志远往主巷道里跑。
到了主巷道一看,三人都傻了眼,刚才还基本干燥的巷道,现在像是开了一条河一般,全是水!
这时主巷道里,已经有很多矿工在奔跑,其有今天一早,一起坐“罐笼”下井的那些矿工,有人边跑,边大喊:“透水啦,瓦斯突出啦,快逃命啊。”
明明已经有瓦斯突出的征兆,黑了心的矿主不但不让矿工们井,还怕耽误出煤,要矿工们把灯头拧小,继续向前挖!
老周等几人,据理力争,还被抓了,送井去拷打!
结果一个工作面因灯光太暗看不清,加瓦斯突出,不久发生透水,水量极大,其声如雷,其势如兽!而且,有大量的瓦斯随水涌出!
房头领头,志远和石头紧随其后,三兄弟发足狂奔!
还没奔到“罐笼”下,整个巷道里的电突然停了,光线一暗,整个巷道里更是惨叫一片,蜂拥奔跑,有人摔倒,有人被踩,乱着一团。
还好房头腰一直挂着电石灯,三人互挽着也没被冲散,随人流奔到“罐笼”下,“罐笼”早停了,有矿工在大骂黑心矿主周扒皮,停了“罐笼”,怕是要封井保矿了!
透水,加瓦斯突出,不升井,不是被淹死,是被随时可能发生的瓦斯爆炸炸死,矿工们争相去攀几条拉煤的井绳井,蜂拥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
房头年纪虽只有十五岁,却已历经不少好兄弟的生死,危急关头,还能冷静的观察,作出决断,阿牛死后,志远和石头成了他最好的兄弟,特别是志远,让他既可怜他,也佩服他,对于志远的救命之恩,更是铭记于心,如今生死关头,他没有自顾自的逃命,而是铁了心,要把志远和石头,一块也带出去!
房头一手一个,拉着志远和石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志远太小,不能也去争攀井绳,恐怕没绳,被人踩成肉泥了!而且那么多人,万一绳子受不住,那是死一串!快,跟着我,顺着井筒的撑木往爬!”
志远和石头,立即跟着房头,攀着井壁的撑木,向爬。
房头边爬边叫:
“抓紧了!”
“怕别往下看!”
“快!大水来了!”
撑木根本没有抓手啊,抓不住会掉下去!
三兄弟拼了命!抠住撑木,向爬!
随着水声轰鸣,大水涌到了,还没绳壁的矿工们,发了疯似的或攀绳或攀井壁,向爬。
而房头的预感,也不幸成为了现实,原来有四条井绳,由于面攀的人太多,四条有两条断了,成串的人砸向井底,有些即刻被水冲走,眼见是不活了。
可这还不是最不幸的!
远方连续传来可怕的剧烈的爆炸声!
志远只感觉身边的空气起了急剧的变化,带着一种震动,一种可怕的丝丝的尖啸!
这是瓦斯随水涌出,触及灯火,引起了爆炸!
爆炸要很多氧气参与,这丝丝的尖啸是空气在急剧流动!
房头大叫:“快!”
三人拼命向爬!
在他们前头,有他更早攀井壁的,突然暴发出一阵阵哀嚎:“不要封井!”
“不要封井啊!”
“救命啊!”
志远向看去,见有人将快要爬出井的矿工,用警棍打,有的矿工,被打得从井口掉下了井底!
瓦斯爆炸了,黑心的矿主为了保矿,竟然下令封井!
三人,房头爬在最面,快到井口了,他才一露头,有矿警给了他一警棍!这棍砸在头,房头只觉头一嗡,差点没失手掉下去,但求生的意志让他拼死继续向爬,那矿警又举起了警棍。
房头几乎绝望了,再吃一棍,他肯定会挨不住掉下去!那是个死!
说时迟那时快!
志远跟在房头后面,在房头吃第一棍时,他想起了口袋里还有一块石头,操起来向那矿警掷了过去,一石子打在那矿警面门,立即鼻梁见血,向后倒!房头乘机跃了井!
到志远了!也是刚一露头,有矿警向他抠着井沿的手,狠狠给了他一棍!志远已差不多力尽,哪里受得住,手一松,另一只手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身子一晃掉了下去!
“不要——!”志远惨叫身子下坠,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掉到井底了,不摔死也要淹死,他不会游泳!
难道这么和爹爹永别?!
“啊——!”
还没容志远感慨和海山是否父子缘尽,突然一侧的身子一紧,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要被全挤压了出去似的,跟着是一个力道,把他整个人,往井壁拍!
那是千钧一发之际,跟着志远后头的石头,拉住了他的衣服!因为石头还得一手攀着撑木,只能一手抓着志远,志远的棉衣的扣子受不住力,已经纷纷在崩开,危急石头无奈只好把他往井壁拍,是死是活得看志远的了!
还好志远没让他失望!及时抓住了一个突出的马钉头,然后手脚并用的,在井壁稳住了身子!
但已经把石头吓得自己差点没掉下井去!
志远更是吓得不轻,两手死抠着,气都喘不顺!
石头在边,他知道怎么激发志远的斗志:“远子,你给我爬去!快爬啊!你不是说你和你爹,两父子一条命吗?你死了,你爹还活不活?!”
志远看着石头,已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