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被庆三爷感动了,而且他感觉,奉系军阀张家父子,尚且很在乎民众怎么看待他们,注重民意;这搞得有人请愿,还有老师和学生娃娃在里头,这些可是读书人,这事搞不好或者会影响儿子的前程,当下修书一封,交给庆三爷带给他儿子,信力劝儿子除了放过海山,对庆三爷也应开一面。
拿到信,庆三爷带着土豆和一批亲信,化妆成贩卖粮食的商人,日夜兼程的往奉天赶,他怕海山病重熬不住,在他营救之前,碎了(即死了)。
到了奉天,庆三爷和土豆四下活动,联络了一个以前交好的官员,由他出面约见王旅长。
那官员也是个重朋友的,担着干系将双方约到了自己家里吃饭,见面时,庆三爷直报自己的身份,说明一来代送家书,二来投案自首。
这年头,已经有电报电话了,王旅长早已收到家里的消息,对突然出现的庆三爷,并不是很吃惊,倒是当王旅长说,因查明杜海山并无通匪窝匪,私藏枪支也事出有因,已于当天午释放,让庆三爷吃了一惊,怪自己没先打听清楚,海山都放了,那自己自首个啥啊?!
但这顿饭真没白吃,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庆三爷的豪爽和仗义,颇得王旅长好感,这个庆秀,以前是他仇人,现在是他“恩人”,那场救他父亲的“偶遇”,不管是不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好戏,都说明此人的能水与价值。
奉系军阀大多土匪出身,只要能为奉系出力,当过土匪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庆三爷之前风评不错,他的商团也为本地治安贡献良多,王旅长对庆三爷说,有心为他洗脱罪名,并说脱罪之后,会发还他部分产业。而庆三爷也投桃报李,愿以自己的影响力,保护王旅长的家人在老家不受侵扰。
庆三爷见到海山时,已是第二天午,海山还在医院里,发着高烧。
而照顾海山的人,是赵一春!
庆三爷到医院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用票子,把海山转到条件较好单人病房。
海山听了庆三爷说了和王旅长和好,倒是很为他高兴。
而庆三爷看到海山,整个人都脱了形,心疼得脸像苦瓜似的。
“别苦着个脸成不,难看死了!”老友即将脱难,海山为他高兴,笑着安慰庆三爷道:“别看我现在烧得历害,这病啊,我知道,只要腹泻停了,尿量渐多,是快好了,我这烧啊,是之前吐泻太过,残留于肠腔的内毒现在入血,烧个两、三天,大好了。”
“哟,还嫌我难看了是不,那是,我怎么得一春妹子好看,你小子,行啊,病一回,艳福倒是不浅,有那么一个大美人,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不说,还服侍你这些天,哎,我是不是要改口叫弟妹了?”庆三爷挤眉挤眼的,戏谑道。
“别瞎说,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海山说着,瞟了一眼关得好好的病房门,他不知道赵一春是不是在门外。
“放心,我见她累得很,让她回客栈歇息去了,今儿,老子服侍你!要吃、要喝、还是要拉屎拉尿,都尽管说!”庆三边说边撸起袖子,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吹着,发烧是要多喝水。
海山假装嫌弃的瞥他一眼:“滚犊子,粗手粗脚的,谁要你服侍!”
庆三爷啧啧有声:“你瞧瞧、你瞧瞧!包子张嘴——露馅了不是!还说你不稀罕人家赵一春?连喝个水都挑人喂了是不?”
玩笑归玩笑,海山还真有要庆三爷帮他做的事:“三哥,我还真不用你服侍,我自己能行,你帮我跑一趟,把远儿接来吧,我的病到尾了,不会过人了,我想见远儿!亏得那小子,知道去找他以前偷听人家课时认得的老师,他们找了记者,我了报,才算渡了这个劫!”
庆三爷脸的谑笑,倏的收了,庆三爷过来时,海山还在昏睡,赵一春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庆三爷,志远的事情,赵一春一直瞒着海山,现在,海山还在发高烧,赵一春让庆三爷也瞒着海山,志远的事,现在说,对病人,着实无益。
庆三爷一脸严肃,一口回绝:“不成,兄弟,你还是再忍两天,等病真的全好了,回家不能见到远子了?孩子身子弱,万一被你传染不好了。”
“那我不和他说话,让他在门口看看我,那小子,我知道,这些天没见我,肯定把他难受死了!”海山让步道。
庆三爷眼都不眨,一口回绝,“不成!”
海山看着庆三爷,突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海山毕竟已经到了大病之尾,虽然发着烧,却是得霍乱以来意识最清醒的时候,他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心里忽然涌起了不好的感觉。
他有多少天没见过他的宝贝远儿了?
五天?七天?这不对!
算是怕传染,赵一春不让孩子和他接触,孩子也会来看他,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
孩子肯定出事了,海山的心一沉,霍的跳起身来,伸手揪着庆三爷的衣襟,盯着他的眼睛:“你说实话,远儿怎么了?他是不是也得了霍乱?”
“你……你先床,至少先穿鞋,地冷!”
正争持间,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和尚,看他俩乌眼鸡似的大眼瞪小眼,揪在一起,忙关了门,惊讶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干啥?”
这个和尚,是海山和庆三爷的老熟人了,原“三江好”绺子的军师,“三江好”被海山搅散伙之后,军师到离城五十里的白云寺出家当了一名和尚,法号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