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很快有两人尖叫着后退,他们的手臂见血了,众人马退开,才发现,石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东西——类似匕首,尖尖的,细看却是一截木棍,但一头削得很尖!
石头持着那木觿,叉着腰,昂着胸脯,威风凛凛的道:“有种的,再啊!”
那房头缓过疼劲来,从地爬起来,装着心服的样子,对石头说:“你历害,咱服你还不成吗?但大哥,规矩嘛还是要讲的,我是房头,下井我说了算,在井下,要没咱们关照,瓦斯、透水、冒顶,哪一样不要人的命,你们四个,明天下井兴许再也不来了信不?怎么样,不要你们全交,你们交两人份的铺盖出来。”
石头还真被唬住了,原来井下这么危险?!自己怎么办?远子怎么办?
身后志远突然尖叫了一声:“小心!”
石头一惊,才惊觉说话的工夫,略一分神,他们已经围了来,他右侧的一个人,向前一扑,抱着他的腰要把他扑倒,亏得石头下盘稳当,没扑倒,正要举木觿去刺,胳膊又已经被房头抱住。
几个人一拥而,终于把石头推倒了,几个人在地扭做一团,拳来脚往,有人用木棍在石头脑袋砸了一下,石头头立即起了个大包!
房头起身,回身找刚才掉在地的铁棍,妈的,他要把刚才丢的场子找回来。
“住手!”眼见石头要吃大亏,志远一声暴喝!
谁听他的啊!
还提醒了个在边看的,地好几个扭做一团,正不知怎么帮忙,这个志远可是和石头一伙的,揍他!
他伸手向志远抓去!
“吧唧!”一声,那人飞扑在地,跌了个狗啃屎!
他原是想去掐志远脖子的,可手根本还没碰到志远,不知怎么的双手被人一带,脚下被人一扫,跟着他飞出去了。
房头那边的人一看,这还了得?
立时又有原本压着石头的一个人,从地起来,向志远扑了过去,房头也舞着铁棍,过来追打志远。
先过去打志远的那个,没伸手,而是一个飞踹,明明眼看要踹到了,志远忽然身形一闪,让过这一踹,然后飞起一脚,快如闪电,从侧面,把那人在半空踹飞了。
“呼”的一声,房头一棍砸到,志远侧身一闪,避开了。
志远似乎很忌惮房头的铁棍,连连躲闪,被房头逼到了墙角。
妈的,这回没跑了吧!房头瞅个真切,呼的一棍砸下去,还算是不想搞出人命,对着身子没对着脑袋,可却一下子砸空了——眼前的志远,不见了,好像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一般,跟着感觉人一轻,原来志远已经钻在他的胯下,向猛一扛,再一甩,房头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人都有点摔蒙了。
志远扑去,膝盖顶压着房头的心窝,用那碎瓷片的锋口,抵在房头的咽喉,喝一声:“全别动,不然我划拉一下,他死了!”
这下子,志远的话有人听了。
都停了手,都没动。
房头的人惊了,没动!
连石头都惊了,大张着嘴巴,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一个打几个啊!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那个他认识的,平时总是怕事不惹事,畏畏缩缩,总躲在他身后的杜志远吗?
志远对房头说:“都停手,咱讲和,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房头被膝盖顶压着心窝,很是难受,什么也不,先从地起身来得实惠,便连忙说好。
“叫你的人,回炕头!”志远命令道。
等房头的人退回到炕头一侧,志远撤了膝盖,站起来,退回到石头身边,说了一句:“大哥们!咱都是一个锅里讨饭吃的人,内斗个啥啊,和我们一样的苦力,有一个今天被人打死了,你们也都看见了,撂在院门外,*子都给打出来了,他妈的内斗,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赢的输的,我呸!都是狗熊!谁有种,和外面那些人干去!”
房头听了,惊讶的看着志远,他再想不出,志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原本不服气,像对石头先输后赢一样,他正准备再次出手,非把这小子给收拾服帖不可,听了志远的话,心里多少有些羞愧和佩服,便把要再次找志远他们麻烦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正在这时,外头有看守听到响动,过来隔着门骂:“里头的臭小子们,搞什么呢!再不好好摊尸,明天全没早饭吃!马熄灯!”
房头闻言,忙把手指放在唇,示意大家噤声,然后对着门外应一声:“我们闹着玩呢,这睡!”
过去灯架那,却不是把灯吹熄了,而是拧到最小,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把灯光一挡。
屋里一黑,两边的人都绷紧了,防着对方偷袭。
过了一会,两边人都没动,各自慢慢回炕位。
又过了一会,听到一阵声响,是房头把窗子关了,然后拿开了挡灯的衣服。
一灯如豆,光线很暗,但至少有了光。
房头走向炕尾。
把坐在炕,正在用鞋底子给石头揉头那个大包的志远,都吓得跳了起来,戒备着。
石头坐在炕,一副带头大哥的架子,问那房头:“想咋地?”
房头瞥他一眼,没理他,这大块头,也仗着一身蛮力,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房头心里看重的是志远。
房头偏腿炕,坐在炕沿,对志远勾了勾手指头。
志远迟疑了一下,跨前一步,离房头一步之远,带着警惕,半蹲下来。
房头看着他,说:“你刚才说的那话,我心服!看你是个讲道理的,我才跟你说。你们有四条被子,拿出来两条,衣服不要你们的了,你要爽快,我也爽快,以后下井,会看顾你们,不然,你们的衣服被子迟早是我们的,因为人死在井下,这些东西是无主的,当然是我们拿!”
志远还没说话,边石头已经冷哼一声:“手下败将,也好意思要东要西!”
房头眉毛一挑,冲石头也是冷哼一声:“还想打是吧,好啊,看不打你满头的包!”
志远忙拉着石头:“石头哥,和为贵!”
边说,边暗暗掐了石头一把。
然后转头对房头,很认真的说:“房头大哥,冲你刚才那话,我也服你!按你说的,我们拿两条被子出来!”
志远说着还揖了一揖,果然见房头脸色有了变化。
竖立共同的敌人,才易做成朋友,志远眼珠子转一转,又道:“外头那些人,才是我们要应付的,大家都是黄麻子的苦工,还内斗的话,那日子不是苦透了吗。”
房头嘿嘿一笑:“黄麻子?呵,敢叫黄世仁是黄麻子,这要叫他们知道了,立即是个死!”
志远一笑:“他们不会知道!”
房头看他一眼,脸也有笑意:“记着!在外头,一定要称他是黄二爷!暗地里嘛,我们叫他黄二麻子!”
“哈哈!我们四个新来,以后跟房头哥哥混饭吃了,大哥是明白人,我知道跟着哥一定没错。”志远笑着送一顶高帽。
两条被子这么被拿走了。
随后,灯也熄了。
石头不满,除了暗狠狠剜了志远一眼,是赏了他一个暴栗,低声骂道:“出息了啊!都会拿哥的东西做人情了!”
他们同村四人,各人的行李卷里都只带了一条被子,被人拿走两条被子,他和志远,得共用一条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