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想想,那孩子确实长得好啊,之前那个叫飞云的孩子,都卖了300大洋,这个怎么也值400吧。
烟牙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叫飞云的,十二岁的男孩子,当初,是怎么被他们掳来的。
他们在一个庙会,看了飞云,之所以掳他,因为他长得好看,那天庙会人忒多,是老爷子和大师兄黑心虎,两人一夹把那小孩夹了车,他们走的时候,那孩子的父母还浑然不觉,看杂耍都看入了迷。
老爷子有门路,把长得好看的十二、三岁的男、女孩子,卖个好价钱,男孩子的价更高,有说是卖给有钱人当娈童的,有说是给人做儿子的,反正这种说了要卖高价的孩子,搞回来之后,是连老爷子嫡亲的侄子“二棒槌”,也不准碰的,说是如果是破了身子,卖不价了。
古蝎子动问,烟牙不敢不回,前一步,陪着小心道:“老爷子,我看着飞云还好看了,至于值不值,我还真不清楚行市,您看,他值400大洋不?”
古蝎子又斜了他一眼,然后杨手,对着烟牙的刀条脸,“啪”的是一个耳刮子:“没眼力劲的东西,这是400大洋的货色吗?”
说着恨恨的剜了烟牙一眼:“蠢东西,这明明是个值三千大洋的货色!”
烟牙左脸立时多了一个巴掌印,被古蝎子的话惊到了,痛都顾不,捂着脸冲口而出:“三千?三千大洋?!”
几个徒弟一下子也都面面相觑,三千大洋是什么概念,算念过书的,能进官衙做事的人,一个月的工钱,也十块钱左右,十块钱已经够养一大家子人了。
这么个乡下孩子,能顶人家二、三十年的工钱?
几个人心里都滴咕,但没人敢质疑古蝎子。
古蝎子往炕头一坐,哼了一声:“三千还说少了!”
说着掏出烟荷包,用烟杆先指指老三“赛潘安”,再指指老五韩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们俩,也算是人模狗样,长得有些姿色的了,可你们俩个加起来,算全脱光了扭屁股给人看,都抵不过他笑一笑。”
古蝎子在炕桌轻捶了一拳,两眼放出光来:“他才是咱以后钓大鱼,最好的饵!瞅着吧,他会是我们的摇钱树!”
韩萱前,给古蝎子点烟。
古蝎子喷一口烟,若有所思:“只是,玫瑰虽香,却有刺扎手!”
黑心虎凑前,问“老爷子,之前不让我们动手,莫非闻到什么味了?”
古蝎子不满的瞥了烟牙一眼:“妈了个巴子的,幸亏这回老子亲自出马,你知道那小子叫什么吗?杜志远!”
黑心虎立即醒悟:“杜志远?!顺天叫杜海山,莫非?——”
古蝎子哼了一声:“没错!他爹,是顺天!妈了个巴子的,真他妈的,巧了!”
“怪不得老爷子今天不动他!”烟牙算是明白了。一边又赶紧阿谀的奉承道:“啊呀呀,亏得今天老爷子亲自出马,不然,摸了老虎屁股都不知道!”
“老虎屁股别人不敢摸,咱可不怕!”黑心虎道:“老爷子,这到口的肥肉……”
古蝎子冷哼一声,道:“哼!肉再肥,也要有命才吃得下去。”
黑心虎叫道:“不会吧,老爷子,顺天能有多大能水?说不定都不用老爷子出马,我能把他撂倒了!”
顺天是成名人物,如果自己能把顺天撂倒了,那还不流芳百世啊,黑心虎想想都兴奋,他只想出名,不管是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
古蝎子倒是很冷静:“哼,你怎么知道你能把他撂倒?我们是道混的,可连顺天,是哪路神仙都不知道,真他妈的白混了!也正因为如此,这人,小看不得,万一栽了,哭都晚了!”
“那老爷子,咱怎么办?”
古蝎子又吐口烟,慢慢的道:“这事,千万别逞英雄的,逞英雄的全他妈的都是猪头!肉是要吃,但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再吃!”
跟着是一阵子沉默,人人都在想“法子”。
“老爷子”,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老三“赛潘安”。
赛潘安道:“既然老虎屁股摸不得,那何不来个调虎离山,只要大老虎给调开了,小老虎还不一只猫似的,想怎么捏怎么捏!”
赛潘安说着用手指了指韩萱。
古蝎子冷笑,一下子给否决了:“*?你以为我没想过?所有关于顺天的舌漏里,可有他好色的说法?!半个都没!他这种人,也是见过大阵势的,萱子又不够骚,模样又不是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那么容易!不过——”
古蝎子看赛潘安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这个‘调虎离山’,倒是提醒了我。”
古蝎子说着,起身在屋子里踱起圈来。
转了好一会圈子之后,向几人一挥手,黑心虎等几人知道他这是已有了主意,忙一起拢去,听古蝎子给他们面授机宜。
“这个顺天,算*成功,也绊不住他多久,万一他的功夫真的在我们之,那是我们自找不痛快!我有一计,不用我们出手,让衙门去对付他!把顺天给整进大牢里去,那么,没个几年,他出不来!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赚我们的钱了。”
“庆三爷,庆秀,知道吧,这庆秀和顺天老铁了,顺天家大丧,庆秀给包办的,顺天‘一人清一绺,五天灭三江’,后头也是庆秀在帮忙!庆秀的仇家,现是是东北军的大官,跑了庆秀,心里肯定不得劲儿,咱给顺天安个通匪、窝脏,再找人作证,说他藏匿过罪犯庆秀,嘿嘿……”
古蝎子面授机宜之后,黑心虎等人立即行动,按古蝎子的吩咐,分头行事。
吃饭的时候,石头依然还很兴奋。
今天他和志远,算是在村里头头脑脑面前,露了一小脸。
“远子,刚才我去井那边看过,打水的人都排起了队,都说你心眼儿灵,还说如果咱村的霍乱,真的这么断了根的话,是你的大功一件!”
志远抱着碗,似乎没听到石头在和他说话,慢慢的喝着玉米面糊糊,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边已经切开的咸蛋,也没动,要是平时,那流着红油的蛋黄,会第一时间被他咬一口。
两个孩子,住小火磨里,自做自吃,连窝头都懒得蒸,直接煮糊糊,喝饱算一顿饭。
“远子,怎么了?”石头用手,推了推志远的肩。
志远轻轻皱着眉,道:“今天不知怎的,我右眼老是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石头也迷信的,想了想,安慰道:“没事!是你昨晚想着水井的事,没睡好!”
志远轻轻摇头:“不是——吃完饭,我瞧瞧我爹去。”
吃过饭,石头主动提出,陪志远回家去看看他爹。
两人走到杜家门前,志远查看了下门外放着的茶水桶,里面是他爹熬的药,能预防霍乱,谁要喝都可以拿碗来免费舀。
院子里也不见他爹。志远侧耳听听,家里头也没动静。
“海山叔可能出去了吧,我们走吧。”石头道。
志远却摇摇头。
门外的药水桶已见底了,他爹怎么不把桶收回去?另看到院子里衣架下,有一木盆,里面是洗过的拧干的衣服和蒙口鼻的布巾,洗好了怎么不晾起来?
这不对。
“爹——”志远向院子里叫了一声。
没动静。
“没在家吧”。石头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