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纨绔子弟

宿平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陈永康坐在城东派出所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面沉似水，本来就黢黑的脸现在能滴出墨汁来，所长方莘学在一边小声的劝着：“孩子还是小，不懂事，您工作又忙，教育的少了，光是打骂也不是办法，回头我来跟学校说，小孩子冲动，英雄主义，没什么大事，等下他们把孩子带上来您领先领回家，好好和他谈一谈。”陈部长一听这话，脸色更黑了，对方所长说：“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上星期和人打群架，我从开发区派出所把他领回来的，接着我就出差了，还没来得及教育他，我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又在学校里打架，这都什么事啊，莘学，再有下次，不准给我打电话，直接送看守所吧。”方所长张了张嘴，正准备再劝两句，敲门声响，方所长喊：“进来”，就见两个民警押着一位站在门口，这位小爷看面相十六七岁，得有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鼻若悬胆，目若朗星，挺帅气的一张小白脸，方所长心说：“这小子把人打进医院了，怎么自己连点伤都没有？还有这小脸，跟他爹简直是明显对比。”陈子昂一双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抿着嘴唇看着沙发上的老陈，不说话。

俩民警一推他：“去，进去”把他推进办公室，方所长挥挥手，俩民警转身走了，方所长刚想说什么，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就见老陈一招兔子蹬鹰，直接踹在这小子身上，这小子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老陈跟身进步正准备再打，方所长赶紧一把抱住他：“唉唉唉，陈部长，永康哥，别打，不能这样打，孩子小，打伤了怎么办！”“你别拉我，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断他两条腿，打断腿我放家里养着也比这样好！”方所长一看这架势，赶紧对这小子说：“子昂，还不赶紧给你爸认错，赶快道个歉！”神经大条的陈子昂站起身来，拍拍老爹踹出来的脚印，跟没事人一样，看看他爹说“打归打，别踹我一身土，回头我妈洗衣服的时候又得骂我。”

老陈火冒三丈，垫步拧腰又要往上冲，方所长死死抱住他，一边冲陈子昂使眼色，小陈这下终于明白过来，赶紧一低头：“爸，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方所长趁机把老陈按在沙发上：“永康哥，孩子知道错了，回家教育两句，好好和他谈谈，就没事了。”老陈铁青着脸吼：“上次也说不这样了，对，你是不这样了，上次是打群架，这次改单挑了对吧。”方所长赶紧再劝：“男孩子嘛，性格冲动，正常的，子昂，下次不准再打架了，你们年龄小收不住手，容易受伤，你那同学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又回头对老陈说：“永康哥，你先把孩子领回去，好好和他谈谈，回头我带子昂去趟医院，跟那孩子的家长道个歉就没事了。”

老陈站起来指着陈子昂鼻子吼道：“走，跟我回家，回家我再收拾你。”转身走了。方所长拉着陈子昂故意走在后面，跟小陈说：“回家千万别跟你爸对着干，只管低头认错，机灵点，知道吗？”陈子昂点头如鸡奔碎米，来到车前，老陈握着方所长的手说：“莘学，谢谢你了，我这教子无妨，实在是不好意思，过两天叫你哥一起，我请你们哥俩喝酒。”方所长用力握了握手“谢什么，您和我哥是战友，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小事。我哥前两天还说，现在都忙了，老战友也没时间聚聚了，哪天您上我哥那去，咱一起喝点。”“行，那咱们一言为定。”老陈转身上了车后座，方莘学又冲陈子昂使了个眼色，小陈讪讪的拉开门坐在副驾驶上，驾驶员小周冲着陈子昂咧咧嘴，然后看看后视镜，老陈沉着声音说：“先回家。”

第二章：过堂审问

县委的这辆老普桑保养得还是不错的，加上小周驾驶技术确实不错，车子几乎无声的拐进了县委家属院，那个时候的家属院不像现在都是楼房，家属院是个大院子，进门一条柏油路，两边是两个篮球场，穿过篮球场，柏油路左右一分，就是四排平房，最前面一排是县委和县政府的集体宿舍，后面三排从县委书记、县长到科长、股长，一样的待遇，都是一个小院三间平房，靠着墙边再搭个小厨房。

老陈夹着包从车上下来，径直往家走，边走边想：“总是打骂也不是个办法，孩子也不小了，估计有自己想法，这次得跟他好好谈次话，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得对症下药才行。”

陈子昂磨磨蹭蹭的下了车，驾驶员小周拿着个抹布站在车前，正冲他挤眼睛，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陈子昂看看老爹已经进了院子，走到小周身后拍拍他肩膀，趁小周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双掌合什，一个冲天炮，正中小周菊花，然后转身就跑，老陈已经进了院，根本看不见这边发生的事，小周龇牙咧嘴正准备还击，陈子昂已经跑到了自家院子门口，小周不敢再追，无奈的向陈子昂竖了个中指，这是从这两年刚刚兴起的外国电影中学到的动作。

陈子昂今年17，小周也才19，刚刚高中毕业小周他老爹就因病去世，县委照顾他让他接了他老爹的班，来了县委开车，两人年龄差不多。小周给老陈开车，又住在集体宿舍，就在县委家属院里，俩人天天见面，一起打个球，看个电影什么的，在一起打打闹闹，关系一直不错。

站在自家院子前，小陈把刚才嘻嘻哈哈的笑脸猛地一收，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如果有人看见，只会惊呼：“四川绝活《变脸》也没他变的快，”小陈耷拉着脸进了家门，老陈坐在沙发上正在运气，板着一张黑脸，看见他进来也不说话，抄起茶几上的电话打给自己老婆，电话通了，老陈运气也运的的差不多了，对着听筒还挺客气：“麻烦你叫一下冯珍接电话”，过了有一分钟，陈老妈接了电话，老陈又恢复了低沉的声音，由于听不见老娘那边说的话，根据小陈的观察并结合每个人说话的时间推测，大概内容如下：

老陈：“你请假回来一趟”

陈妈：“我请假干啥，我这还没忙完呢，一堆事”

老陈：“必须现在回来，我中午有接待任务，下午还要开会”

陈妈：“跟你说我这单位有事，你忙你的，晚上再说”

老陈声音高了两个八度：“现在就得回来，你儿子又惹祸了，我刚从派出所领回来”

陈妈：“啊，那你们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到”

老陈挂了电话，示意小陈坐下，然后爷俩就大眼瞪小眼，玩起了对眼，陈老妈在县土地局上班，离家属院不远，骑自行车最多五分钟就到，俩人刚刚瞪了三分钟，外面一声自行车响，俩人才回过眼神，朝外面看去，陈老妈心急火燎的进了院子，放好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冲进屋，就看见这爷俩面对面坐着瞪眼，陈老妈第一句话就让小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满怀关切的说：“儿子，又打架了，受伤没？”老陈鼻子差点没气歪，重重一拍扶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不问对错，先问受伤没有，你儿子也会受伤？开发区打群架你儿子自己就放倒三个，那三个还没出院，今天你又送进去一个！这孩子成这样，都是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