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暄和拿着枪,有些笨拙的摆出了瞄准的姿势,齐恒在一旁帮她调整了一下:“对对,就是这样,学会了吧?”
“嗯嗯。”刘暄和点头应道。
“我下次来教你怎么用枪,等你学会了,这把枪就是你的了。”齐恒微笑着说。
三月二日中午,修水河南岸。
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站在奔涌的河水边,望着涛涛的河水一言不发。
在罗卓英头顶,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哪怕是正午的太阳也没有成功突破黑云的封锁,给大地投射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日光。
天空中黑云密布,罗卓英的脸也黑云密布,黑色中还透着一丝铁青。
连日的暴雨使得处于鄂赣边界的幕阜山山洪暴发,汹涌的山水从山头奔涌而下,汇入了因为连日暴雨而变得有些混浊的修水河中。
这样一来,原本就水流湍急的修水河一下子暴涨了将近四米多,河岸边那些刚刚修建好的工事全部被泡在了一米多甚至更深的河水下。
“重修工事吧,”罗卓英叹了口气:“抓紧点时间,我担心雨季结束日军就会发动进攻。”
“副总司令,如果日本人不从这边进攻呢?”有幕僚担心的问道。
“修水河涨水,我们的工事虽然被淹了,但是这样一来日本人也过不了河,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从武汉方向走大路进攻。”罗卓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我们应该把防御重点放到九岭山一线,抓紧时间在九岭山下修建新的工事,以防日军趁雨季发动突袭。”
“明白!”
“副总司令,你在担心什么?”罗卓英的副官看他眉头紧促,不由得有些担心。
“冈村宁次是个老狐狸,歪点子不少,最近前线部队报告说几乎每天都有日军飞机在天上飞,也不投弹,估计是侦查机。这么频繁的活动,我怕日本人给我们搞点新花样。”
“副总司令,可能是你多虑了,要是日本人来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副官安慰罗卓英道。
“但愿如此吧。”罗卓英点了点头。
而同一时间,日军也在积极准备着对南昌的攻势。
“能不能再飞低一点?能见度太差了!”
一架孤零零的日军飞机上,一个中佐军官指了指飞机下方,大声对飞行员喊道。
“再飞低一点的话,支那军的轻武器会对飞机造成威胁!”飞行员大声回应,但还是按照中佐的要求降低了高度。
中佐拿着相机,对下面中国军队的阵地一阵猛拍,然后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示意飞行员可以离开了。
很快,中佐拍摄的照片就和十多天以来一起拍摄的照片和绘制的地形图一起,摆在了冈村宁次的桌面上。
冈村宁次趴在地图上研究了很久,最终在一群参谋军官的注视下将手指按在了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我们,从这里进攻!”
冈村宁次斩钉截铁的说道。
3月20日,下午16时30分,德安西北,聂桥日军11军前线司令指挥部。
“澄田君,开始吧。”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对着电话的话筒说道。
“嗨依!”电话那头,日军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少将旅团长澄田崃西郎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一众参谋和下属。
“诸位,到我们立功的时候了,”澄田崃西郎的声音带着些许狂热:“全体火炮对支那军阵地开始炮击!”
他的参谋们听到命令,迅速拿起了早就和前线部队连接完毕的电话。
“炮击开始!”
“开始!”
“轰轰轰轰!”
数百门大炮奏响了一曲残酷的乐曲,不同口径的炮弹像密密麻麻的飞蝗一般直扑修水河岸中国守军的防御阵地。
修水河南岸,中国守军第49军阵地上,一个年轻的少尉排长正在呵斥自己偷懒的部下: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一分钟不看你们你们就偷懒是吧?我把话放在这,晚饭前要是挖不好工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吃饭!”
“别啊,排长,大伙都挖了一下午了,这河岸边上全是泥,挖起来累得要死,你就让兄弟们休息一会呗。”一个歪戴着帽子的老兵叼着烟,一副老兵油子的样子。
“孙班长说的是,排长,你看我们都挖了一下午了,就休息这么几分钟,不碍什么事吧?排长总不能因为这几分钟时间就断了大家的炊不是?”另一个敞着上衣的老兵也摆出了油盐不进的做派。
“你们!”排长很是生气,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发火也没什么用,只好气呼呼的转身打算离开。
因为排长是新来的,所以排里以几个班长为首的老兵都不怎么吃新排长的这一套,言语之间不仅没有尊敬,反而处处都带着刺。
也是因为他们原来的排长前不久打摆子住了院,几个班长原本想着是不是能升个军官当当,正使劲呢,结果上面空降下来了一个排长,还是军校刚毕业的年轻学生官。
这下子搞得三个班长个顶个的不爽,就干脆合起伙来和新排长处处作对,想着能不能把他挤走,就算挤不走也能给新排长个下马威,让他明白排里谁才是说话最顶用的。
看自己又成功的气了排长一次,两个班长相视一笑,正打算继续偷懒,突然,刚迈出一步的新排长又开了口:
“你们听,什么声音?”
“我说排长,你这办法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用烂了,找个好借口吧。”抽烟的老兵之前被鬼子炮弹炸过,耳朵有些聋,啥也没听到,还以为是排长在搞什么幺蛾子,不屑的说道。
“不对,是炮击!”新排长转过头一个箭步跳进了快要完工的战壕里,将两个班长按在了战壕下面。
“玛德,你他马想干嘛!”抽烟的老兵脸朝下被按在了泥水里,挣脱排长的手臂后气急败坏的直接骂出了声。
“老孙趴下!”另一个班长也听出了不对,因为炮弹的尖啸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轰!”
一枚一百毫米口径的炮弹砸在距离了三人三十多米的地方,将几个还在发呆看天的士兵瞬间撕成了碎片。
“鬼子炮击!快躲炮!”
有反应过来的老兵已经跳进了战壕,摆出防炮的姿势死死趴在战壕下的泥水中,拼命大叫着。
“躲炮!快躲炮!”
这时候,后知后觉的观察哨才扯着嗓子嘶吼起来,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连续的巨大爆炸声给吞没了。
“轰隆!”
一声胜过其他爆炸数倍的轰响在阵地中央炸开,整片阵地都开始了难以抑制的颤抖,躲在战壕里的排长和两个老兵班长死死抱着脑袋,胳膊肘支在泥水中,身体随着大地一起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