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写个人的,班排长写班排总结。
晚上熄灯后,梁荆宜前脚送走了查铺的干部,后脚便离开宿舍,独自一人溜到外面的阿枝店采购了一些零食和饮料回来。
这是新兵五班存在的最后一夜了,他想给以后的回忆,制造些念想。
“动作轻一点,说话小点声。”偷偷潜回宿舍的他一边给众人分发零食和饮料,一边提醒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被上面查到的话,即便是领导卖个面子不说什么,也终归是不好。
中国人都讲究“善始善终”,好的名声就像孔雀的羽毛,你惟有爱惜它,它才能长长久久的绽放美丽。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晚的相处了,梁荆宜让大家放开来“畅聊”。
有了班长这句话,新兵蛋子们聊天的内容那是天马行空和五花八门,众人从感兴趣的美女明星聊到泼妇骂街,又从国内民生问题聊到国际紧张局势,再从地球生物的诞生聊到外星文明的延续,当聊到“明天这些人将要分开”的话题时,整个宿舍里立马变得静悄悄的。
梁荆宜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所填满。
连续带了三年新兵,在下连的前一天晚上,那种内心的不舍,他已经尝过很多次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十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到了真正要面对的那一刻,谁又能做到心如止水的。
上午九点,召开新兵连总结表彰大会,二排这边上台接受表彰的是徐陈伟和刘峰高,前者是“优秀带兵班长”,后者是“优秀新战士”,颁奖的是连长王国建和指导员杨明仕。
十点总结表彰大会结束,各班排带回宿舍召开最后一次班务会。
在班务会上,梁荆宜亲自指挥全班把“团结就是力量”来回唱了两遍,他说连唱两遍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牢记:不管下连你分到哪个班,不管是在部队服役,还是以后回到了地方,团结千万不能丢,这是当兵的“传家宝”,更是你战胜一切困难的有力保障。
中午加餐,吃的是一顿大鱼大肉的“散伙饭”。
这顿饭吃着吃着就有人开始啜泣了,为了不让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指导员杨明仕不得不出面要求班排长们督促新兵们吃快点。
他担心悲伤会“以点带面”,从而出现大面积的“人传人”现象。
下午两点,随着连长王国建亲自吹响的那一声哨子,新兵二连完成了它短暂的历史使命,正式宣布解散了。
也许对别人而言,解散并不代表着结束,或许下一个旅程,这些人还会再相聚。
但是对梁荆宜来说,恐怕以后他再也不会遇到如同一张“白纸”的兄弟们了。
新兵五班八个人的分班情况是这样的:
有线班:刘峰高;
炮一班:张坤延、黄军灵;
炮三班:张森林;
炮四班:曾火东、王泗盼、何朝利;
炮六班:钟杰克。
愿你们昨天和今天的努力,都能成就明天的辉煌,加油!
新兵五班成为了“过去式”,炮四班的新篇章,正式开启。
周日早上七点五十分,雾气还未完全消散。
一辆东风运输车“吱”的一声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营直门口的那排芒果树下。
从副驾驶室下来一个上尉军官,只见他单手拿着一个文件夹,另外一只手正了正头上戴的大檐帽,随即便迈开了步子......
“钟参谋!”从营直二楼卫生室歪着探出个头,接着是一个不算太标准的军礼。
打招呼的是副营长王国建。
“你好,王副营长。”钟参谋把头高高昂起后,目光短暂对视,迅速抬手还礼。
“我马上下来。”王国建扭头和孟军医交待了几句,便蹬蹬蹬地下楼来迎接。
他正和孟军医在讨论一个困扰炮兵部队n数年的“老问题”:为什么炮兵的职业病一直以来都那么突出?从小的方面来讲,职业病对个人的身体和以后的人生规划影响深远;从大的方面来讲,职业病会造成非战斗减员,这也严重影响到了部队战斗力的生成。既然在无法杜绝和避免的现实情况下,作为一线带兵人和军医究竟该如何把职业病的危害和影响降到最低。
尽管他和孟军医俩人探讨的结果,犹如云山雾罩一般,但是他内心依然没有放弃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追求和信念。
作为一个通过自身努力,从战士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起来的一线带兵人,他觉得对他而言,这是一件责无旁贷的事情。
今天周日休息,营直的那些兵们早就三五成群聚拢成一堆,要么打升级、要么打拖拉机、要么海阔天空地吹牛扯淡,当然也有少数勤奋好学去阅览室看书提升自身文化素质的......
排长林生民在炊事班谈事情,收到连值日的报告后,他扔下司务长和炊事班长一路小跑赶过来,可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是:两只大手用力地握在一起,并上下左右摇了又摇。
见不便打扰,他对着俩人礼貌地敬了个礼,然后转身默默离开。
俩领导在一块你侬我侬正热情着,似乎没他什么事,此时离开,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王国建口中的“钟参谋”是团教导队队长兼军务参谋钟飞现。
在担任一营副营长之前,他曾是军务股的一名资深参谋,这里所说的“资深”,特指呆在一个部门的年代长,并无其它意思。
所以他和钟飞现之间,那是熟悉得可以共穿一条裤子。
一番寒喧过后,“连值日,”王国建喊了一嗓子。
“到!”
“马上去通知各连请假外出人员整理着装,带好证件和小板凳,五分钟后到营直宿舍门口的水泥走廊集合。”
“是!”值日生受领任务后,一只手扶住帽檐,沿着水泥走廊撒开两个蹄子就是一通狂奔。
别看这些营直的鸟兵在其它三个连队战友面前,总爱摆出一副“机关兵”的架子,貌似自个很有优越感一样。其实啊,营直的这些兵完全暴露在营领导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训练、学习等方面稍不留神,分分钟会被下放到其它三个“有需要”的连队接受锻炼。
而一旦被下放到其它三个连队接受锻炼,那么,他们想要再次重返营直,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个问题可以参考榴炮一连的代理司务长张明昌、炊事班长陆银龙、无线班长张界传、有线班长潜明洪和炮五班班长秦山峰。
虽说这五个人在一连都干得不错,但从营直调往一连,自个心里面的落差感,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并且从别单位调到一连的那些人,也常被“土著”私下里唤作是“外马”。
很快各连队请假外出的人员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跑步来到营直门口的临时集合点。
王国建示意梁荆宜整队报告。新兵连在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那种熟悉的感觉犹在。
一分钟后。
“钟参谋同志,榴炮一营请假外出人员集合完毕。应到十人,实到十人,请您指示。榴炮一连炮四班班长梁荆宜。”